——它狼狈到在以后的十年里，楚德每一次感觉到疲惫的时候，都会重新把这一段翻出来，在自己的脑海里重新的翻阅一遍，从里面获得动力。

楚德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样子有多惨了，但他至今还记得无面看他时的那个表情。

一种可怕的冰冷。

这其实倒也不奇怪。

奥莱帝国说起来终究是侵略国，无面对待奥莱帝国的任何人都是这样一种眼神的。

然而当时的楚德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不过，那一刻，楚德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奇怪的念头。

——他不想让无面再那样看着他。

楚德拼了命的在这个扭曲怪诞的世界里保持着清醒，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好像一夜之间，曾经的那些困惑都从楚德的脑子里一下子消失掉了。

他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的努力，一边私底下救贫民，一边偷偷的找解开自己身上芯片的办法。

楚德曾经一直都把无面当成神一样的崇拜着，追逐着。

可是无面呢？

无面把他又当成什么？

一个无可救药的敌国将领？

一个沉浸在侵略快感中的杀人狂？

楚德想要张口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解释。

他浑浑噩噩的跟在奥莱帝国的军队里，时常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应该去什么地方。

然而，楚德一点点的变的强大了起来，与无面接触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了。

那时候，无面跟他之间的对话也越来越多了，尽管两个人之间见了面的交流幼稚的像小学生一样，但是楚德却往往有种奇怪的开心。

因为楚德发现无面在跟他争吵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

那种眼神里没有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温度的东西。

楚德喜欢看无面生气。

他分辨

不出那些情绪都是什么，可是，即使是生气，也比那副冰冷的眼神看着他要好。

楚德很讨厌无面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有几次做噩梦，他甚至都梦见无面看向他的正是这种眼神。

那种眼神虽然也是憎恨，但终究应该是有温度的，既然有温度，那就总比冰冷的感觉要好吧？

然而，事实证明，楚德想错了，大错特错。

楚德这一辈子憎恨过海格特国，憎恨过奥莱帝国，也憎恨过无面。

然而……

他最憎恨的，就是轻信了无面，结果眼睁睁的看着苏雨寒死在无面手下的自己。

……

而那一天，楚德终于知道了。

有的人的心真的是冰做的。

当苏雨寒停止了呼吸的时候，楚德的表情是空白的。

所谓的“温度”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

在无面的心里，他永远都是个敌国的将领。

苏雨寒的死有一部分楚德的原因。

因为楚德一直格外的推崇苏雨寒，无面可能认为苏雨寒跟敌国的将领有联系，所以才把他杀了。

楚德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觉得觉得自己在深深地下坠。

仿佛，他就这样一直坠入了地狱。

……

当楚德那一晚孤零零的跪在坟墓前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楚德才模模糊糊的想起来。

他当时在想——

无面，你既然把那么多的人从地狱里救了回来，那为什么……就不能再救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