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只有一个嫂子,你让我多约几个姑娘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哥犯重婚罪。”裴煦盯着他的反应,“犯罪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
仲居瑞一愣,靠,搞半天是他哥的老婆,那刚刚不爽个什么鬼,白不高兴了。
裴煦眯着眼睛:“倒也不是不能管我,就是吧,只有我男朋友能管,你还没能评这个职称呢。”
又绿灯了,两个人长腿一迈前行。
仲居瑞被评不上职称气得一噎,心想,还是要重新规范两个人的情感进度。调到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根本没有用,他完全无法做到真的把裴煦当成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熟脸。显然裴煦也改不了,话说三句就蹬鼻子上脸的臭毛病。他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中心思想是希望彼此洁身自好,平时也不要装不认识,顺其自然就好。
——这样就不会发生这边终于春心萌动跃跃欲试,结果那边后院着火的事了吧。仲居瑞给自己又竖了一次大拇指。
“你明白我意思吗?”
裴煦点头:“我懂了,我们现在是对方男朋友人才库的唯一预备成员,是这个意思?”
仲居瑞被这句话绕住了。
裴煦“啧”地一声:“靠你主动真的是不太行啊,我看还是我来推动吧。”
这场景太荒诞了,两个人站在马路边上,有商有量地讨论如何保证一段恋情能平稳发生。倘若日后别人问起,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他们只能说我们经过了好几轮协商,甚至进行了人员分工,裴煦负责推动恋情走向,仲居瑞负责跟上情感发展速度。这简直太有毛病了。
——然而眼光往一处看的时候,即使没有恋爱的名义,本质上又有什么差别。
裴煦一边与仲居瑞扯淡,一边想,我已经得手了,仲居瑞喜欢我。
二月底天气还很冷,裴寒外套却一直没拉,再冷的风也吹不熄灭他心里的热切。他在仲居瑞后面半步,忽然抬腿顶住仲居瑞的膝盖弯,仲居瑞一个踉跄,很诧异地扭过头,看见裴煦笑眯眯的。
“仲居瑞,其实你已经喜欢我了,是吧?”
——直球选手遭遇同样爱打直球的对手,这个瞬间两个人之间有一颗误闯地球的小星球,爆炸得轰轰烈烈。
仲居瑞感觉眼前的世界都震颤了一把。他克制住自己想给裴煦把拉链拉上的冲动,很粗暴地把裴煦外套帽子往下一扣,扣在裴煦脑袋上,一圈毛刚好遮住裴煦的视线。
最后,仲居瑞语调平平地说:“我有病啊我喜欢你。”
——大概是真的有病,但能治愈这爱情疾病的药方,在你手上。
A大新闻学院今年成立一百周年,院里想整理些口述史,采访所有老教师,回顾院系发展。新院所有大一学生都被召集为志愿者,分派了各种任务。
裴煦稍微幸运点,不必往校外跑,他要采访的是一位返聘的老教授,叫侯舫良,教新闻史的,以讲课无聊透顶著称,但其实是学术泰斗,编撰的好几本教材都被同仁认可,是许多学校的指定教材。裴煦是保送到新闻系的,之前面试的时候,四位面试官里就有侯教授。裴煦当时发言称得上亮眼,侯教授对他还挺有印象,态度也很和气。两个人约了5点,等侯老师上完课,在他办公室见面,进行第一次采访。
然而天公不作美,春天第一道惊雷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裴煦提前出发,路过教学楼,正想继续往办公楼走,想到侯老师可能没带伞,雨天路滑不安全,脚步一转去了新闻史课所在的阶梯教室。
刚刚下课,教室里的学生已经散了大半,裴煦在教室门口等了会,直到问问题的学生也走了,才提着伞进门。
“侯老师,我是跟你邮件约过的裴煦。”
说明来意后侯老师很不好意思地一拍脑袋:“裴煦同学,真的是万分对不起,我本来把你这个事记在电脑备忘录里,但是我是个电脑白痴,不晓得怎么搞的,把备忘录弄没了,恢复不了,我倒一直记得今天有安排,偏偏忘了是这个口述史的事。上了年纪就是记性不好!”
幸而裴煦提前来了教室,不然老教授就准备直接回家了。
“我看我还是要用本子写下来,电脑这个东西,我真是玩不来。”侯老师笨拙地修改他PPT的格式,“还好我教新闻史,内容大多数都是不变的,我这个PPT还是以前一个学生给我做的,也用了四五年了,每年只要稍微修改就好,不然可为难死我。”
裴煦在旁边默默等着。
侯教授用的是最简单的模板,几乎没什么美工排版,知识点密密麻麻写满一整页,其实不是合格的PPT。但是他弓着腰,不太灵敏地移动鼠标,只为了字能大一点,让教室里的人都能看清。
——其实是徒劳无功的。
这门课枯燥无味,早就口口相传,来上课的不过混个学分。以A大学生的聪明,或者说投机水平,这样的课只需要考前临时抱佛脚,就能拿到不错的绩点。至于老师念经似的讲的东西,丑陋粗糙的PPT,都不甚重要。
——虽然年迈的老师课后还在修改没人会看的P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