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寂静,连风声都凝滞了。
连瑾的注意力还在卫旸身上,元曦当机立断,狠狠踩了他一脚,趁他吃痛松手的当口,立马从他手中挣脱,朝着卫旸奔过去。
但也因着实在太过慌张,她左脚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崴了一下,“哎呀”地一惨叫,人摔倒在地。
连瑾眼皮急蹦,顾不上脚疼,下意识就冲了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卫旸甩掉手里的玄铁弓,抢先一步冲到元曦身边,蹲下来,查看她脚上的伤。
隔着裙子,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他眉心却拧成了疙瘩。手已经伸出去,就悬在她脚踝上,却颤抖着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当初鸩毒发作,他一只脚已然踏进鬼门关的时候,都不曾这般难受过。
“疼吗?”他问,声音轻柔无比。
经刚才那一遭,元曦情绪还没完全平定,这会子叫他这样一哄,鼻子由不得一酸,所有的坚强溃决不堪,想说话又哽咽着发不成声,只能咬着下唇拼命点头。
算起来,这还是相识六年以来,她第一次向他撒娇。
卫旸心里又软又疼,当下也不再多逗留,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径直往最近的一间厢房去,只寒声给连瑾留下一句:“云中王若是再敢对孤的妹妹出手,就休怪孤不留情面。哪怕是挑起两国战火,孤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饶是贺延年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早习惯了他的威压,仍旧出于本能地打了个激灵。
连瑾却浑然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还“嘁”了声。
然觑着他怀中的娇小身影,心疼和自责虽没从嘴巴里说出来,却是顺着眼睛,展露无遗。
进了屋门,贺延年便忙着去掌灯。
卫旸将人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帮她褪了鞋袜。她脚上的扭伤算不得多严重,但因着她皮肤生得白且薄,红肿起来便是一大片,打眼一瞧,触目惊心。
卫旸托在她脚腕下的手,不自觉颤抖。凤眼叫灯火晕染,狭长的眼尾依稀绷起一抹猩红。
人虽还平静坐着,没什么动作,内里却积压着山雨欲来的狂暴,仿佛随时都要提刀去把连瑾捅成筛子,周遭的空气都似冷了下来。
元曦都不禁颤了下心肝,有些后悔刚刚为何没忍住,跟他喊疼。
窃蓝和银朱找来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元曦便道:“只是瞧着严重,没什么的。让她们给我上过药,我再休息两天,就能好全了。”
卫旸没应声。
元曦就当他是默认了,挥手招呼两个丫头过来。
可人过来了,手里东西却是被卫旸默然接过去。
修长如玉的手拔出小瓷瓶上的木塞,将里头的药酒倾倒出一部分在巾帕上,便抬脚勾来一张小杌子,径直坐在了元曦对面。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竟是要亲自帮她上药!
元曦惊圆了眼。
姑娘家的脚哪是能随便让人看的?哪怕是真的亲兄妹都不成,更何况他们?适才那种特殊情况,已经算破例,再让他继续帮自己上药,传出去还怎么得了?
元曦脸上红云渐起,咬着唇瓣,侧着脸,试着把自己的脚往回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