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抱在一起,是实在找不到能扶的地方了。”杜栩无奈地解释,眼角余光瞥见队长和学姐诡异的目光,打了个寒战。
杜栩凑近虞瑜耳边,纳闷地问:“他们两个今天怎么了?”
虞瑜抬头扫了一眼,偷偷摸摸往这边瞄的文成武和杨帆马上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Z市地铁上布满鞋印的亚光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一弯嘴角,“可能是你今天特别帅吧。”
文成武:“……”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只不该长眼睛,连耳朵都不该长。
杜栩受宠若惊,他借着地铁门上的玻璃窗当镜子用,大爆手速收拾好凌乱的发型,盯着自己帅破天际的俊脸看了足足一分钟,确定自己当得起这句夸奖。
虞瑜别过头,肩膀颤了两下,似乎在忍笑。
早高峰的地铁上下都是打仗,和它比起来公交车还好一点,起码有个站着的地方,地铁里那是真的站都站不稳,也没有行车不稳摔倒的危险——就算抢不到扶手,前后左右的人群也能把你挤得一厘米都挪不开脚,哪有摔倒的空间?
下车的时候他们可谓是脚不沾地,全程被裹挟在人流里冲下车,途中还和上车的人流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差点被顶回车厢。
地铁站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举着个大喇叭,复读机似的重复几十上百遍“先上后下”,可惜没人理他,生怕自己赶不上打卡的上班族红着眼睛闷头向前冲。
上楼梯时虞瑜眼角的伤口被一个路人的肩膀撞到,创可贴上立马洇出一小片鲜红,左臂撞上扶手,纱布也渗了点血出来,杜栩气得当场就要找人理论,可还没迈出理论的第一步就被人潮冲得站不稳,差点仰面摔下去,多亏虞瑜及时抓住他的手,身后一个人帮忙扶了他一把。
再次回到地面上,衣冠不整的四中队员们迎着灿烂的阳光留下热泪。
他们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美丽的世界了。
早高峰的地铁也许不够资格叫“地铁”,应该改名叫“地狱”。
“呼……呼……”崔阳喘着气,他好歹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跟着这群年轻人在地铁里走一遭,灵魂仿佛得到了升华,“小崽子们,明天我看你们还敢不敢拖到八点半出门?!”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队员们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拖延症,“教练,明天我们一定六点就收拾好去吃早饭,六点半准时出门!”
一时拖延一时爽,一直拖延火葬场。
崔阳得到了队员们的保证,看向作为始作俑者的虞瑜,严厉地问:“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
虞瑜还没回答,杜栩一张脸凑到他面前,突然放大的五官效果堪比恐怖片的女鬼,杜女鬼往前凑了些,跟虞瑜鼻尖贴着鼻尖,呼吸纠缠在一起,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缠出了一丝暧昧。
“是啊,宝贝儿,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午休我把肩膀借给你,靠着我再睡会儿?”
前一晚失眠了大半宿,虞瑜今天快八点才醒,拖了全体的后腿本来就不太好意思,“罪魁祸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在他眼前打转,于是他顺水推舟把锅扣到杜栩头上,“都怪他。”
杜栩懵了一瞬,然后勇敢地面对着各种震惊、八卦、不怀好意以及一言难尽的目光,主动接过硕大的一口黑锅顶在头上,“是,是怪我,昨天晚上一不小心就搞得太晚了,下次一定注意。”
崔阳:“……哦,那你们下次注意。”
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
杨帆学姐的眼睛又亮了,文成武默默扭头,看向广阔的天空,只觉得那湛蓝的颜色皆是一片灰暗。
娘的,没眼看了。
这世上还有直男的立足之地吗?
地铁的出站口直面学校正门,学姐陪着虞瑜去医务室重新包扎,杜栩被一干队员架着去主席台前列队,两脚不着地还坚持回头去看虞瑜,活像封建社会被恶婆婆指使一群坏家丁棒打鸳鸯的小情侣,就差哭着喊一句“不要分开我们”。
文成武感觉自己这一路走得跟长出双腿的小美人鱼似的,脚下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周围视线里的嘲笑意味实在是太明显,整个四中队伍里只有杜栩一个毫无察觉,还坚持不懈地回头对着虞瑜远去的背影望眼欲穿。
Z市的北师大虽然是分校,但好歹是大学校园的规模,七拐八拐走一来回也要二十几分钟,四中的两位经理回到足球场时代表宣誓已经开始了。
杜栩见人回来,拉着他的胳膊看了半天,确认伤口包扎好了才放下心。
虞瑜把手抽回来,不自然地说:“注意影响。”
杜栩遗憾地收回手,在心里对围观的外校选手们比了一圈中指,恨不得周围这一群都是盲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