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皇天不负有心人。
因为沿着卢水支流往宣威城而去的魏骑,无需担忧被汉军伏击。
卢水支流穿行在茫茫大漠的边缘,汉军设伏唯有选择藏身在河畔的芦苇荡中。而他们只要监视姜维部的行踪,再远离河畔约莫两三里行军,便可声称无险可忧。
试问,即使汉军埋伏在芦苇荡中了,双方隔着两三里,步卒又如何能追得上骑兵呢?
此便是姜维声称的时机已然。
悄然潜来武威郡的赵广与张苞部,转去河畔芦苇荡里埋伏,趁着姜维部与魏骑前部徐盖交锋将费曜部吸引来时,出其不意的杀出,将之拦腰冲断!
骑兵一旦被凿穿了队列,那便是一溃千里、上演追杀的戏码了。
但一切都如姜维等人所愿吗?
姑臧县之东约莫百余里,卢水最东支流畔。
汉护羌营的两千羌骑沿着水畔缓缓而行,身后约莫十余里处,魏骑前部的两千骑亦步亦趋吊着。
双方似是很有默契。
魏骑若跟得急了,汉骑亦会加速;而魏骑若稍作歇息,汉骑亦止步。
徒让密切观察彼此实况的斥候奔波忙。
“报~~魏再止步!”
一骑斥候纵马追上来,人未到声先至。
而他还未止住战马,司马刘栋身侧的另一骑斥候便已经驱马返身,接替他刺探的职责了。
得报的姜维,颔首示意亲卫传令全军止步,又昂头看了看昏沉的苍穹,目光有些迷离。
随即,摊开手掌,接住了一片晶莹。
今岁河西的初雪,来得有点晚。
但却来得很急。
只见开始如些许柳絮在飞舞的雪花,才过了约莫一刻钟便已是洋洋洒洒,颇有不把天地间彻底化作银装素裹便不罢休之势。
凛冬已至,连续奔波数月的战马已掉膘,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
“起旗,吹号。”
姜维默默看了下马活动身躯的骑卒们好久,待那一张张布满倦色的脸庞印记在心里后,才轻轻对亲卫下命。
“呜~~呜呜~~~”
伴着凄凉的牛角号响起,赤色绣黑字的旌旗迎风傲立,所有羌骑皆在各自什长的催促下攀上马背、列成了骑兵冲锋凿穿所惯用的突阵。
每个人都很昂扬。
果于触突、以战死为荣的传统,让他们早就不耐这种你进我退。
也都很沉默。
每个人都在默默的做战前的最后准备。
绑在小臂上的小圆盾是否牢固,小巧骑弩的弩箭是否装上了,腰侧的环首刀在长矛断裂时是否可以瞬间拔出,轻轻的捋捋马鬃挠挠马颈让心意相通的伙伴打个舒服的响鼻
哒~哒~
踢踏~踢踏~~
亲自引亲卫作骑兵矢锋的姜维,微微一夹马腹,让战马迈开了马蹄,亦让这支沉默的赤色长龙缓缓移动了身躯。
先是蠕动,随之游动,最后化成了离弦的箭矢破风而去。
而在此时魏骑前部的徐盖,也得了斥候的示警。
“上马!上马!”
他放声吼叫着,但心里一点都不急切。
他麾下的骑卒都很精锐,上马列阵一切完毕,汉骑至多能冲到二三里前,这个距离足以令战马将速度提升至极致了。
况且,孰人知,此番那汉骑是否再度虚晃一枪呢?
“加速!”
“加速!”
待骑卒列阵完毕,徐盖便率领着麾下迎着高速驰骋而来的汉骑,发起了冲锋。
而他的身后,有四五骑斥候则是往后跑。
他们都携带着鸣镝。
一旦两支骑兵果真正面交锋了,他们便会传信与后方二十里外的费曜部,请其前来一并包抄。
这一次,他们没有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