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苍白凄冷的脸泛起一丝苦笑:“去罢。在国破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碎了……也做好了准备面对这一切。”
她趁着宦官去办事的时间,叫人烧水沐浴更衣。选择了一身浅红的半透明的镂空丝织料子穿在里面,外面套上宽大的礼服。光滑如缎、温润洁白的肌肤;婀娜的身段,胸脯非常饱满,腰|臀曲线美妙。
她坐在梳妆台前细致地打扮自己,脂粉精致均匀地涂在明眸皓齿的脸上,拿起一张红纸放在唇|间轻轻磨匀胭脂。脂粉已经把她憔悴的脸色掩盖,渐渐变得美艳动人。
“就像一个新娘。”花蕊夫人看着镜中的自己,但光彩之下的眼神却如此伤感和屈辱。不能这样的,花蕊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睫毛在美丽的眼神微微颤|抖。
既然要去讨好别人……你可以不笑,但不要做出一副恨恨的表情,要心甘情愿。她渐渐仿佛回到了从前,要放下尊严、脸面、廉耻、甚至自己的喜恶,去出卖|色相。
“可以故作冷傲,激将男子的好斗心,但要表露出内心的妩媚。”花蕊夫人低声倾述着,“芙蓉,你不是要让人家敬而远之,更不是要孤芳自赏,你在想方设法招蜂引蝶……”
花蕊夫人想象着那光景,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人满意……一个黑壮的满面络腮胡的大汉压在自己身上,酒肉饱了之后,或许嘴里喷着残渣在嘴里腐烂后的恶臭气,汗水中搓出一坨坨黑漆漆的污垢。怎样才能让自己不露出厌恶的表情,怎样才能克制自己的心情?或许他还会一边放|纵一边唾骂自己,侮|辱自己,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
花蕊夫人的眼睛掉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心里又酸楚又难过,忍不住伏案抽泣起来。
“我做错了什么事,我有什么罪……为什么,为何?”花蕊夫人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哭泣,连窗外的草木都仿佛枯萎了。
过得一会儿,她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辛辛苦苦装扮好的脂粉淡妆要花了。她赶紧忍住哭泣,掏出丝帕对着镜子轻轻擦拭眼睛,重新修补妆扮。
镜子里一张秀气的脸,眼睛里却黯然无光,如同死灰。“笑!笑!”花蕊夫人用贝齿咬着朱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样会适得其反,要出卖自己,就应该做好。花蕊夫人不断地告诫自己,一遍遍地练习,试图找回以前的技巧。
……及至旁晚,魏忠回来了,走到跟前小声道:“娘娘,都安排好了。”
“嗯。”花蕊夫人一脸冷清,轻轻点头。她今天妆扮得特别美、凄美,美得叫人心痛。连魏忠也一阵难受。
花蕊夫人轻轻问道:“陛下在做什么?”
魏忠道:“陛下喝醉了,已经烂醉如泥,在龙床上蒙头大睡。娘娘,要告诉陛下?”
“不必了。”花蕊夫人道,“告诉他也没有任何用,反而让他徒增难过和屈辱。不要告诉任何人。”
“喏。”魏忠弯腰道。
花蕊夫人拉紧外面厚实外袍的衣领,忽然问道:“你见过郭绍?”
魏忠道:“没见着,就见了京娘。李昊见到了……”他又忍不住说道,“周军军营里严整尚武,满是肃杀之气,主将定然是个强人,才能带这样一支虎狼之师。”
花蕊夫人的玉手捏紧衣角,心一横,说道:“走罢,照你安排的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