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魏北川看了一眼萧弋云,开始胡编乱造,“这是我的哥哥。”
车主说话很冲:“你哥哥是精神病,你知道吗?”
“我哥哥没有任何精神上的问题。”魏北川回敬,“不过,他上个月才动完大手术,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如果因为你的辱骂而气出问题,我会找你追责。”
说完,他拿起手机就对着车牌号一通拍。
车主当场就慌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北川冷笑:“当然是拍照留证,我哥哥要是有个好歹,还得再找你谈谈赔偿金,不是吗?”
车主又气又急,两眼鼓瞪的像蟾蜍:“看你斯斯文文的一个小伙子,居然讹我?!”
魏北川不再跟他纠缠,收好手机就带萧弋云走。拍照只是为镇住车主,否则,还不知道要骂出什么难听的。
萧老师的状态很不好,脸色煞白不说,眼睛也空洞到没有神采。魏北川察觉到异常,几度欲言又止。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萧弋云梦游一般走向回家的路,甚至顾不上多看魏北川一眼。因为他的耳畔依旧是闹哄哄的,“精神病”与“疯子”在交叉回响,不断刺激着脑中紧绷的那根弦。
——如果有可能,又有谁愿意变成疯子呢?
萧弋云耳鸣的厉害,即使双手捂紧耳朵,也不能稍稍缓解。
魏北川买了热饮,又一路小跑跟上来,送到萧弋云手心:“萧老师,你没事吧?”
萧弋云摇摇头,拒绝热饮,也拒绝说话。直道现在,他都在发颤,眼神也空洞的吓人。
在魏北川的印象里,萧老师一直是文雅和灵动的象征,从没有这么狼狈失意过。虽然狼狈,但他也是美好的,就像爬上裂痕的瓷器。
魏北川想着,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他看着萧弋云红透了的眼尾,不禁想用指腹擦上一擦。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你干什么?!”
万万没想到,一向脾气温和的萧弋云突然暴怒,猛然推开魏北川。他用了最大的力气,不仅推开“来犯者”,就连自己都向后趔趄好几步。
“我……”魏北川自知理亏,支支吾吾找不到理由,只能干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失礼。”
萧弋云看着他,如临大敌一般防备:“你走吧,不要跟着我。”
魏北川犹不死心,也不放心这样的萧弋云独自走夜路:“我送你回家?”
萧弋云拒绝了这样的请求:“不用了,如果你坚持跟着我,才会给我带来困扰。”
“是为了李乐吗?”魏北川看着萧弋云的背影,从前发生过的争执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你担心他嫉妒,所以才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对不对?”
李乐……
萧弋云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怔,蓦然驻足。与此同时,他隔着衣服摸到了手腕上那根红绳。
李乐曾对他说:“你看见它,就会想起我。”
那时候,萧弋云还视这句话为笑话。而如今,李乐说过的话冲破嘈杂而尖锐的耳鸣声,像一阵春风般拂入他的心田。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终于明白过来,在李乐走后,生活中究竟缺少了些什么——一个亲密的人,一个能令自己卸下防备的人。
原来,他对李乐的依恋早已深埋在心底。
他的情感总像深藏在蚌壳中的珍珠,不为外人所知,甚至还骗过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也许萧弋云还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慢慢体悟到这份心境。
渐渐地,萧弋云眼中漾起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有忧伤也有动容,甚至还有魏北川最不愿看到的……爱意。
魏北川心里发酸,负气地移开目光。
手腕上的红绳给予萧弋云莫大的安慰,他沿着行人道一路缓缓地走。但是,魏北川仍不放心地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