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无数泥澡化作藤蔓一般的触丿手,卷住他的四肢,缠绕在腰腹与脖颈,缓缓收紧——
梦中的窒息感是如此的真实,萧弋云从嗓子眼里发出绝望的“咯咯”声。虽然每一寸骨骼与肌肉都在极力抗拒,但对怪物来说,连反抗都谈不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一双冰冷的手游走在他面颊,缓缓抬起下颔,用力箍住。
怪物用舌尖舔舐他的左耳,用沉郁而动人的嗓音对他说:“放过你?我怎么能放过你?”
“怪物!”
伴随着惊呼声,萧弋云猛然睁开眼,看见的是一间病房。
一切都有某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稍稍翻身,才发觉手腕上传来剧痛。血迹从纱布上沁出来,刚愈合的伤口再度被撕裂了。
萧弋云拔掉手背正在输液的针头,晕头转向地下床,开门走出去。林泽的人不在,只能趁这个机会逃走。
——有多远就走多远,再也别被找到。
他看着手腕,忽然记起来,自己被林泽锁在无声无光的地方整整24小时。因为精神崩溃,打破了房间里的玻璃画框,在手腕上狠狠割了一道。
但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萧弋云狐疑地看着手腕上布满血迹的纱布,眉宇渐渐蹙起。
下一瞬,他又一次一脚踩空,再次坠入黑暗的深渊。
“啊!”
萧弋云惊呼着转醒,看见的是一间新病房,自己依旧躺在病床。
窗帘在暖风中轻飘,午后的阳光落在沙发一角。一切都很温暖平静,却也足够讽刺。
陪护的人看见病人转醒,立刻围过来,其中两个人萧弋云都见过,一个是林泽的司机兼保镖,一个是心理医生乔语。
乔语见病人转醒,明显松一口气:“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萧弋云头痛欲裂,不知道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在哪里?”
乔语回答:“医院。”
萧弋云忍着耳鸣又问:“是因为割脉吗?”
乔语一怔,眉头渐蹙:“不是,你吞了大半瓶安眠药,被连夜送进医院洗胃。”
萧弋云捂着脑袋勉强坐起来:“可是,我刚才明明——”
“你是不是……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乔语卷起他的袖子,让他看见早已愈合的伤疤,“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萧弋云垂眸看着手腕,一阵恍惚:“我想起来了,这一次是安眠药……”
乔语刚要说什么,便听身后有人说:“林先生,您来了。”
萧弋云俨然是怕了,本能地后挪,直到脊背紧贴床头。他对乔语拟着口型求救——救我。
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要试一试。
乔语实在看不下去,回身拦住林泽:“阿泽,我们去喝杯咖啡?”
林泽颇为嫌弃地躲开热情过度的朋友:“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算好。”乔语不屈不挠地搂住林泽肩膀,把人往外送,“走走走,我们去没人的地方谈谈,给你最专业的建议。”
林泽抛给孟溪一记眼神,继而跟着乔语离开。孟溪心领神会,代替林先生坐在病房。
萧弋云终于松一口气,盯着墙上的时钟出神。如果不是护士来拔针,他可以盯着秒针静坐到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