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云也挥挥手,奉上无声的告别。
看见李乐收拾好背包,他不禁自言自语:“回去吧,晚上海风凉。”
没过多久,大约是晚餐时间,一幅画送到了萧弋云手边。
有人用带着口音的英文告诉他:“是某位青年画家送来的,他为吹口琴打扰到你养病而感到抱歉。”
萧弋云看着李乐的大作,忽然眨了眨眼,阻止不了泪水。可是他分明在笑,边哭边笑的模样,简直像个傻子。
“对不起。”他匆匆撂下一句话,也不问这些人听不听得懂,抱着画就离开。
在他身后,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感慨精神疾病真够折磨人的。
萧弋云回到卧室的窗边,果真看见李乐的身影。他指了指画,告诉李乐已经收到。
李乐用手势比一个OK,吹响嘹亮的口哨。
一群晚归的海鸟被口哨惊起,一路叫唤着回巢。夜空下,一切都变得温馨起来。
之后的几天里,李乐每天都背着画板来到这里,偶尔是在窗下,偶尔是在门前,说是来画画的,其实是蹲点。
与此同时,萧弋云的病情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不再是安静到近乎死物的模样。他会拿纸笔写写画画,再把纸张叠成飞机,悄悄丢出窗外。
李乐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画了一只Q版小狗。李乐会心一笑,朝窗户飞吻。
后来,不光萧弋云断断续续收到油画,房子里雇佣的人也陆续拿到李乐亲手画的素描。
李乐行走江湖,除了一张脸,靠的是技能讨人欢心。只要本人不犯浑,上到80下到08的活人,都不会拒绝他的示好。
萧弋云看穿他的小心思,抹果酱的时候不禁偷偷笑。
拿着素描肖像画的女人用英文对他说:“看起来,最近你的胃口好很多。”
萧弋云愣了愣,下意识地问:“是吗?”
大约李乐就是他死水般的生活里,最大的意外吧——一律照进深渊的阳光。
在取得这栋房子里所有人的信任的某个午后,李乐冒着大雨抱上画本,急匆匆按响可视门禁。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没有雨具,衣服里外湿透:“我知道这么做很冒失,但请让我进来避1小时雨吧……只要1个小时,雨停了我就走。”
工作人员本该拒绝,但因为收过素描礼物,实在不忍心异国小帅哥流落在暴风雨里。最终,他们心一软,打开门请人进来。
李乐成功打入敌方内部,却没有成功进门,只被允许待在玻璃花房里坐一坐。
雨滴在玻璃上敲打出纷杂的音符,正如李乐的内心——明明已经走进来,却还是见不到萧弋云,可真令人焦心。
李乐胡乱地撸一把湿漉漉了头发,眉头紧拧,琢磨起下一步的计划。实在不行,爬窗户好了,反正他早把这栋房子摸了个透彻。
不过几分钟后,他就不需要计划了。因为萧弋云撑着伞走进来,正向他递来一张纸巾。
半个月里,李乐想象过无数重复的场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窗,在街头差点擦肩而过,或者见面即刻相拥。
然而,事实上他们重逢时,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感情,不像久别重逢的恋人,而是异国偶遇的同乡人。
萧弋云朝李乐笑了笑,眼尾却是红透的,含着些欲言又止的警惕与委屈。
李乐同样会心一笑,但隐藏的情感一点儿都不比萧弋云少。
“对不起,这是在疗养病人……”
急匆匆赶来的老外叽里咕噜说起外国话,好在李乐大致听得懂,连忙表示没关系,还顺带还夸了一句萧弋云真好看。
外国护工捂嘴笑,连连表示赞同:“你很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