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烬没说话,程旷接着往下说道:“十二岁的时候,我把一个人打进了医院,那个人出来以后就疯了。”
是……李呈祥吗?章烬如鲠在喉,半晌问了句:“怎么打的?”
“拿钢管打的,当时他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我以为他死了。”
程旷三言两语说得很简单,也很明白。他半垂着眼的神态让章烬产生了某种错觉,就好像冷冰冰的审讯,在他面前的程旷正以嫌犯的口吻陈述自己的罪行。
章烬突然想起胡淼在火锅店里朝他吼的那些话。
“姓程的就是个疯子!他打小就不是什么好货!……十二岁就能把一个成年人弄成那副鬼样,这种人不是变态就是神经病!”
那会儿程旷才多少岁?面对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他会不怕吗?章烬不是合格的审讯人员,做不到公私分明,他不想追问程旷,为什么要打伤李呈祥。
尽管原因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程旷却反问他:“你不问我为什么打人吗?”
“看不顺眼就打了呗,能动手解决的事儿还讲什么道理。”章烬浑然不在意似的,漫不经心道,“长了拳头不敢打,还是男人吗?”
黑暗中,程旷嘴角轻轻地弯了弯,沉默了片刻,忽然很认真地叫了声:“炮哥儿。”
他叫出这一声的时候,章烬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知道,程旷把那番欲言又止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了。
章烬带着鼻音发出一声“嗯?”,同时听见程旷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章烬说完这句话以后,夜就寂静了,只有烟花声、爆竹声在遥远处隐约响动。
可是章烬没有睡着,躺了很久以后,他下了某种决心,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对程旷说了一句话。
“学霸,你要是打不过,我罩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