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嘉不知道摄像机是否在运转,至少没听见余枫叫停。
或许受了尼古丁的麻痹,他自我封固的某个角落逐渐松懈,灰白烟雾腐蚀记忆的阀门,从缝隙中勾扯出一段过往。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条潮湿逼仄的暗巷。
十七岁少年重伤躺在垃圾桶旁,右小腿极为不自然地反扭,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酸臭。
少年清醒而麻木地哭了一夜,直到清晨曙光降下,一名清洁工发现了他。
在被送往医院途中,少年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为那些人掉一滴眼泪。
“卡!OK!”
余枫放下无线对讲机,重重舒了口气。
短暂寂静后,片场逐渐响起掌声,所有人都在庆祝,庆祝这段折磨人的戏终于过了。
而贺思嘉此刻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尽管对刚才一镜非常满意,余枫表达却很含蓄,他需要贺思嘉保持情绪再拍几镜。
等整段戏结束,现场的气氛彻底活跃,唯有贺思嘉情绪低落,独自坐在张矮凳上,拒绝与人交流。
余枫好声好气地在旁开解,可惜没什么效果,见吴臻过来了忙说:“你当哥哥的还不快哄哄弟弟。”
吴臻双手揣在兜里,打量了贺思嘉片刻,轻声一笑,“弟弟不用哄,只需要我抱抱他。”
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
两人一坐一站,贺思嘉额头就抵在吴臻腹部,硬邦邦的,不怎么舒服,但他确实需要一个拥抱,至少在这一刻,让他感觉自己是被爱的。
突然,余枫听见了一声压抑的低泣,正想安慰两句,就见吴臻竖起食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