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连这问题在黎商看来大概也是威胁,因为他是不可能换人的。所以他只冷冷道:“你这口才正好去做婚姻咨询,出轨的家庭就靠你了。”
他挂断了电话。大约在他看来,林飒这话太激怒人,其实林飒点破了关隘:黎商没有和人建立亲密关系的经历,连家人之间也没有。所以他的思维永远像做生意,两个人签了合同,你就得提供一开始的情绪价值,如果是生病之类的不可抗力,是可以的,如果是因为他说的“把你的师父和师兄弟放在第一位”,那就是不行的。如果苏容在这,也许能听懂他说陆赫那句。
在他看来,苏容现在做的事,就是陆赫的行为。
他在浴室里毫不犹豫挂断林飒电话,洗完澡出来,苏容已经睡熟了,他现在确实有种病人般的虚弱感,连睡觉也睡得比以前早,睡前运动更是不用想,要是以前的黎商,一定抓他起来吵一架。
但他最近其实是比以前脾气好了的,不然他不会就这样安静睡下来,苏容连睡觉样子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像以前一样习惯地靠上来。所以黎商把他翻过来,把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身上,营造一种他还像以前一样抱着自己睡觉的错觉。
他睡着的样子还是很乖的,脸捏起来也很软。黎商清晰地知道自己变成了没有原则的人,美国的商场都提供退货服务,因为当喜欢的东西实实在在地在怀里的时候,就算有些地方不如自己的意,很多人也会放弃退货的想法。
大概他真是被胁迫了吧。
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不会这样妥协的,正如靳云森所说,他从不原谅这世界的坏,所以也无法享受这世界的好,任何事只要稍稍让他产生被胁迫的感觉,哪怕确实是他在乎的,他也一定毫不犹豫地斩断联系。一拍两散,大家都别好过。
但这次他没有。
他凝视着睡梦中的苏容,又捏了捏他的脸,苏容仍然安静睡着。
就当他确实是生病了吧,不是因为鱼上钩了,也不是因为他把那些人放在自己之前,而是像自己一样,把他放在第一位……
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某种宿命般的悲剧感,那些看过的书和电影里的傻瓜形象一时间都涌到面前来,他们欢迎着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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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第二天早上黎商没有活动的话,也许他会走得晚一点,能遇到醒来的苏容,也许事情会不一样。
但苏容醒来时黎商已经走了,小麦也上学去了,早餐在桌上 ,小麦把幼儿园画的画放在桌边,上面用蜡笔大写着“爸爸和小麦”,是牵着手的两个小人,旁边还有一棵大树。
苏容笑了,坐下来开始吃早餐,直到电话响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他以为是哪个不知道经纪人变更的站子之类,所以接了起来,那边是个女性声音,听得出微微有了年龄感,声音他认识,但并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