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与魔族一战,虽然以魔尊被封印,仙门胜出收场,但是仙门也损失惨重,很多弟子和宗师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赵铎伤得最重,连金丹都差点爆了,战争结束后,他被长老们强制关在寝殿里休养了好几天才恢复了一些。
他才能够下床后,就不顾劝阻来了后山,去到他以前经常带紫蕳来练功的紫竹林。他还记得紫蕳刚长到三岁的时候,长老们就让他带紫蕳来这里劈竹子练基础功,他看着人还没有剑那么高的紫蕳,觉得长老们过于心急了,于心不忍,就想劝还是个小萝卜头的紫蕳坐在一边休息看他砍。没想到紫蕳拿起剑就将眼前的竹子都砍光了,一根根整整齐齐,比他带着劈了好几年竹子的师弟师妹们劈得还要好,从那天起,他就意识到紫蕳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果然,在那之后,紫蕳就展现出他作为天道之子与生俱来的修炼天赋,看着紫蕳年纪小小就进入元婴期,然后进入分神合体洞虚,再到大乘,只用了十五年的时间,和他拉开越来越远的距离,赵铎心中百味陈杂,但还是履行着师兄的职责,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紫微宫的弟子都习惯用剑,劈竹子便是每日都要修炼的基础功,不论是还没筑基的外宗弟子,还是已经结丹的内宗弟子,每日早课后都要来紫竹林劈上一个时辰的竹子,就连紫蕳也不可避免这一门功课,于是每日来紫竹林劈竹子便成了赵铎一天最期待的事情。只有在这里,他才觉得自己跟紫蕳之间没有隔着天堑一般的距离,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和紫蕳一起做的事情了,因为紫蕳的修为等级越来越高,他所接到的门派任务也就越困难,是赵铎所做不到的,赵铎已经不能再陪着他一起出任务了。
往日很多弟子在这里修炼,总是充满刀剑声的紫竹林,今日空无一人,弟子们都忙着重建紫微宫,这几日怕是都没有时间来这里练基础功了。赵铎看着静悄悄的紫竹林,只觉得恍然隔世,明明他和紫蕳在这里练剑,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但是紫蕳已经离开他好多天了。
他神情恍惚地走到一根被砍了一半的竹子前,伸出手摸了摸上面平整的切口,他记得这是紫蕳砍过的竹子,紫蕳消失后,就只留下这些痕迹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悲从中来,膝盖一软,跪倒在竹子面前,扶着竹子恸然落泪。
“蕳儿,是师兄无能,没能保护好你。蕳儿,你去了哪里,师兄很想你,蕳儿,蕳儿!!!”
赵铎悲恸的声音传出去很远,惊得紫竹林里的鸟儿一哄而散,苏叶闻声寻来时,看到的便是他跪在一根竹子前哭着喊着紫蕳名字的模样。苏叶哪里见过赵铎这个样子,在他心目中,师兄从来是温和斯文,从容不迫,清风霁月的,哪里会像哭得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是因为紫蕳的死,所以他才伤心到这个程度吗?想到这一点,苏叶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他不忍心看赵铎跪在这里,特别是赵铎身上还有很严重的伤,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轻声对赵铎道:“大师兄,我扶您回去吧,这里雾气重,对您的伤有影响。”
赵铎却像没听到他的声音那样,宣泄过后,整个人就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就一动不动地跪着。
苏叶依旧被无视过了很多次,所以并不因此而感到尴尬,他又走到赵铎面前蹲下,温声细语地哄劝道:“大师兄,我们回去吧。”
赵铎像是才注意到有他这个人那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黯淡无光,跟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截然不同,让苏叶心中又刺痛了一下,然后就听他问道:“你是谁,蕳儿呢,为何不是蕳儿来寻我回去?”
苏叶被他问得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强压住满心苦涩,强颜欢笑地应道:“大师兄您忘了,我是苏叶啊,曾经我下山除妖的时候,您救过我一命,也是我将您从祭天台带回玉衡殿养伤的,这几日都是我来照顾您。长老听说您跑出来了,担心您身上的伤复发,命我出来寻您回去。”
然而赵铎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视线,似乎也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又回到之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苏叶知道自己只是个无名小卒,比不上紫蕳那么耀眼,得大师兄的青睐,大师兄不在乎自己也是正常的。所以赵铎再三忽视他,他都没有生气,他也没有资格跟赵铎发脾气,毕竟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见赵铎不愿跟他回去,他咬了咬唇,又劝道:“长老寻你,是要跟您说关于紫蕳师兄的事情,您还是先随我回去吧,不然要是耽误了要紧事,我也没法跟长老交代。”
听到跟紫蕳相关的话,赵铎的脸上才有了些许表情,他像是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突然紧紧地抓住苏叶的手,激动地确认道:“蕳儿?蕳儿怎么了?是不是蕳儿回来了?”
苏叶见他眼中又有了神采,却是因为听到紫蕳相关的消息,心中更是五味陈杂,但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长老是这样吩咐我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得大师兄您回去一趟才知道。”
事关紫蕳,赵铎也顾不上悲春伤秋了,马上就要起身赶去找长老问话,但是他跪了太久,加上有伤在身,突然站起来有些吃力,还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幸好苏叶在旁边扶了他一把,没想到他站起来后,却想也不想就甩开苏叶的手,连道谢都没有一句,就提起轻功往长老所住的天璇殿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