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纪老师纹丝不动是有原因的。祁燃话音落地,周冠林果然也被说服了,“你说得对,得再调整。”
讨论过程中,祁燃一直在打量着取景框里的画面。这时灵光一闪,突然问出个不相关的话题,“导演,我们道具玫瑰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当然是活的。”周冠林很有底气:“今早鲜花市场现买的。组里有钱。”
祁燃差点没绷住笑出来,正了正语气又问,“那还有没有剩下的?就那种品相不好,没被选到我胸口来的残次品。”
“这我就不操心了。”周冠林叫来到道具组询问。按照他的说法找到了原本要被丢弃的,枝叶残缺,开得快败的玫瑰。
虽然对故事情节性的东西把握得不太熟练,但他从前有过许多拍摄mv的经验,对画面的表现力体察敏锐。纪寒景好奇他的想法,这时才过来围观。
祁燃接过玫瑰,亲手把花瓣揉皱,制造出萎靡的艳色,“花都很新鲜,如果能带点枯黄的颜色就更好了。”
说话时他没太注意。未剪干净的茎刺在指尖擦过,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纪寒景看到他手指突然地开始往外冒血珠,一时都分不清是受伤了还是被颜料蹭到。一声不响地拉起他的手放在眼前细看。继而眉头皱得老高,“划破了,我去给你拿个创可贴。”
“没关系没关系,可以留着拍,待会儿再贴。”
祁燃一心工作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这点小伤痕也能利用起来,迅速收拾好花瓣,挑了一片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去拍啦!”
纪寒景叫助理拿创可贴过来,看他把花瓣交给阿颜,叮嘱一番,脱掉浴巾再次躺入了浴缸里。
阿颜小手颤抖,捧着花瓣按他的要求从胸口向上撒,延伸到他的锁骨和肩膀,又沾了点水贴一片在他颈上,“队长这样行吗?”
祁燃点点头,半个胳膊搭在浴缸边缘,受伤的手指也暴露在镜头底下,骨节纤细好看,同样苍白到透明。唯指尖泛着一点温润的粉色,却被缓缓渗出的血珠盖住,只留凄艳。
胸口的玫瑰被他修饰过,那浓郁的红不再表现出热烈的生命力。那更像是生命最后的绽放,因转瞬即逝而显得极致靡丽。
镜头切到他的面部特写,素白的一张脸毫无生气,原本淡得像具精致的石膏雕塑,嘴唇里含了一片花瓣,为他添了抢眼的一抹艳色。
他在这处月光黯淡的角落里孤独地死去。双眼无神地盯着上空,眼底一片空洞沉寂。整个画面美得惊魄慑魄,却看得人心里猛地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