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弘治大叔怎么有空儿来詹事府了?这个时辰,他不应该在暖阁里办公吗?
并且来就来吧,为何还不让人通报一声?
为了监督一下儿子的学业,连‘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兵法都用上了?
至于嘛
许是猜到了何瑾的心思,长身伫立的弘治皇帝,却不由冷笑了一声,道:“杨翰林这些时日累牒上奏,言你纵容怂恿太子,懈怠学业,不学无术。朕想着,总要眼见为实,便亲自来看上一眼。”
说着,他环顾了一圈儿那些噤若寒蝉的讲官们,又冷哼了一声,道:“如此看来,杨翰林可算是诬告了。何卿家非但一点都没放松太子的学业,反而还搞得有声有色!”
何瑾听着,就觉得弘治皇帝的语气很奇怪。并且,讲官们的反应更奇怪。
但也想不出到底哪儿出了岔子,只好先堆起了谦虚的笑容,道:“也不全都是微臣的功劳,都是大家给面子抬举,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一落,那些讲官们的目光,一下变成了刀子,狠狠向他扎来。
一时间,何瑾都觉得有些委屈:怎么了嘛你们,陛下夸咱们呢。我捎带上你们,难道还错了吗?
可弘治皇帝却眯着眼,眼眸幽深,面上更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何千户,朕还是想知道,你对孟子那番话,究竟是何理解?”
何瑾还是一头的雾水:弘治大叔,你思维有些太跳跃了怎么今天想一出儿问一出儿的?
不过,他也没傻到当着皇权时代的君王,去讲什么民主,而是急中生智道:“微,微臣的理解是,孟子故意在说反话。”
“反话?”
“不错!孟子嘴上说什么民贵君轻,可他又向谁兜售这一套理念呢,还不是掌控一国的君主?”
“哦?”这个角度够新奇,弘治皇帝不由有了丝兴趣。
“所以呢,孟子他老人家其实也知道,能够治理并造福一国的,还是英明仁爱的君主。故意那样说,无非想着君主更能体谅苍生疾苦,进而创造和谐富庶国度罢了。”
言罢,何瑾还一脸感慨的模样,道:“这才是圣人的微言大义,不可不深察啊”
弘治皇帝听后,不由品砸了一番:这一番话,一来没辱灭皇权,二来也未贬低孟子,可谓两面俱到。
一时间,还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于是,他便皮笑肉不笑地言了一声,道:“何卿家,你这舌灿莲花的本事儿,倒是又见涨了啊。”
“都是陛下圣光沐浴,微臣才能福灵心至”还是觉得弘治大叔的表情和语气很奇怪,何瑾赶紧又来一记马屁奉上。
可孰料,弘治皇帝面色却忽然一冷,道:“不过你休要以为,这就可以抵消你的罪过了!哼,如此杵逆重罪,朕绝不会轻饶,自行来暖阁里等候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