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潘蕃随后语气就重了些,道:“朝廷抡才取士,除却经邦济世的八股文要做得好外,更重的就是德行,要以德为先、德才兼备才好你懂吗?”
“可本巡抚调查过你履历,才干虽说很是不凡,可德行有亏、声名极差!你自己说,觉得自己担得起陛下托付的重任,担得起两淮乃至整个沿海百姓的生死吗?”
说完这话,潘蕃立时也有些后悔。
毕竟这番话,实在有些太过分了,换成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动怒。而且弘治皇帝给他的密令中,只是希望他能劝诱何瑾低调收敛一些,多学学儒家的正道,并没有让他打压辱灭何瑾的意思。
可话毕竟已出口,并且他又身居高位,拉不下脸收回,只能等着何瑾反应。甚至,他都做好了何瑾一旦撕破脸,自己就堂堂正正教他好生做人的心理准备。
可没想到,何瑾闻言后竟只是松了一口气,道:“抚台大人这样说真的是太好了!下官其实也意识到了,最近下官吃得太多撑着”
“呃,不是,是下官德行不够却窃居高位。每每梦中醒来,都觉得有愧十八代祖宗,愧对陛下的殷殷重托,对不起大明亿兆百姓。下官就是历史的罪人,是大明的毒瘤,是败坏世间风气的千古佞臣啊!”
这话听在耳中,潘蕃一时都有些愣:这,这孩子嗯,听说脑子烧坏过,应该这时是旧病复发了吧?
我也没说你这样十恶不赦啊,其实仔细看看,你还是挺不错,有些优点的至少办的那些事儿,除了手段卑劣了点,把自己名声弄臭了之外,其他人都得利了啊。
于是,一下被打乱了阵脚的潘蕃,就下意识开口了:“润,润德你其实,也不用太过妄自菲薄”
“不!”谁知何瑾却一脸的凝肃,伸手打断潘蕃道:“抚台大人不必多言,下官其实早就前几日就有了决断。”
说着,他就掏出一份奏疏,道:“这是下官准备上奏陛下的,言下官年老体衰,不堪重用,想着告老还乡,饴养儿孙”
潘蕃就接着那封奏疏,整个人都气得浑身哆嗦:你年老体衰?你今年才十六岁好不好!还有你要饴养儿孙,你儿女都还没生下来好不好?你,你让老夫五十多岁的人,情何以堪!
幸好,何瑾也似乎瞅出了问题所在,赶紧改口道:“呃是下官觉得自己不学无术,有愧陛下重托,想着潜心修习个五六十年的,这样总行了吧?”
“嗯,这样还差差太多了!”
潘蕃反应过来,当时就将奏疏甩何瑾身上了,怒喝道:“何瑾,你简直太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了,陛下不过想让你低调收敛一些,你就想着撂挑子不干?你真以为自己是跟葱,还是以为大明少了你不行?”
但何瑾就更委屈了,可怜巴巴地说道:“抚台大人,是陛下和你都说了,下官德行不足又不学无术,实在难当大任的。下官想着这样挺对,我总不能尸位素餐,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干事儿吧?”
“这,这话也不错不对,老夫的意思,是让你多学着点,用心提升正道,好为大明的擎天保驾的栋梁之才!”
“那,那这段时间”何瑾就期期艾艾的模样,一副心中有愧地问道:“下官就拿着朝廷俸禄,安心多学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