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阳抿了口酒,接收到在场另外两个人抛了半天的眼色,半晌,问:“经时,我多嘴问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经时晃了晃了酒杯:“什么什么意思?”
田一阳被他推回来的太极一噎,索性挑明了说:“小少爷,你是怎么个打算?是觉得养着图个新鲜逗趣儿还是真的正儿八经谨遵师命报答师恩?”
总不能是因为喜欢夏行星这个人才对他这么好吧?
霍经时斜眼睨他,冷道:“你的手也不想要了?”
田一阳退后:“不不不,我就问问,问一下还不行吗?”
他唏嘘道:“就……我听说你出国后他过得真是挺难的,许家的独子你知道吧?”
“男女生冷不忌也就算了,还特么的玩娈、童那一套,当年差一点就买下了小少爷。”
“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抓人,那会儿管家保镖都被遣散了,他们家连个成年的都没有,那小孩儿好像自己逃了出去,听说是自己从三楼的阳台上跳下来,腿断了。”
“后来被夏家旁支*些狼豺虎豹逮回来,恨不得直接把人送到床上,事情闹得很大,最后还是许老爷子丢不起这个脸大发雷霆才作罢。”
门缝外的一张脸瞬时血色褪去,苍白得似一张单薄的纸,最不堪的过往还是赤裸裸地被摊出来了。
霍经时凤眸一颤,一颗心被紧紧撰住,握杯的指尖微微泛白,面色沉冷:“许辉?”
“是,后来许家不要人了,夏家也没人愿意养他。”田一阳作为当年的为数不多的知情人,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经时,你说小少爷他……知不知道当时是我们向那边泄露了夏长利夫妇的线索,和那支基金的去向?”
霍经时眼睫一颤,尤沉浸在愤怒的冷意里,垂眉敛目:“他没必要知道。”
田一阳咽了咽口里微苦的酒:“那年你到法院做完证人就马上办手续出国了,他爸妈畏罪跳楼,公司债主成群,夏家旁支也容不下他……”
“还有……那笔基金。”
“你完成抽底变现之后又被他几个伯父和堂叔瓜分得差不多……”
霍经时脸色阴沉。
“所以,”田一阳看着男人冷怒的面色,斟酌措辞:“小少爷这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总要给哥儿几个露个底。”
霍经时是主谋,他们几个算是帮凶。
即便霍经时再少年天才,当年也不过十八岁刚成年,完成基金对冲置换和操纵夏氏股仓的繁琐工程不可能一个人独立完成,他们或多或少都用了家里的关系帮了忙。
田一阳看了眼禁声的何禹和一动不动的胡易,摸了摸鼻子,继续委婉道:“是,我们都知道这些年小少爷是吃了不少苦,就……如果你是为了弥补一点当年心中的悔意,想做一些补偿,那把当年那笔钱还给他足够了,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那个数能确保他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但没必要到这个程度。”
这些天的桩桩件件他们都看在眼里。
霍经时是什么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曾经可以一个星期住在办公室的工作狂魔现在每天按时下班回家,又是亲自接人下自修,又是去学校给人送衣服。
一天恨不得十个电话,上赶着陪吃饭、陪写作业,就差陪睡觉了。
宠儿子都不是这么宠的。
太不正常。
霍经时这种目的性极强的功利主义理性派一不正常就显得非常可怕。
任谁都能察觉出来,事情隐隐有失控的意味,唯有当事人还觉得理所当然乐在其中。
田一阳和何禹对视一眼:“你……你明白我意思吧?
霍经时笼着刀削般的眉峰不说话,沉默思考时侧脸英俊又带着些冷淡,等他再抬起头,几个人被他锋利的眼神看得纷纷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