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经时继续发动车,目光从他光洁纤细的手腕上一扫而过,欲言又止,几秒后,还是开了口:“给你买的手表不喜欢吗?”
他回国那么长时间,一次都没有看到夏行星戴过。
想起那块小超人手表的下场,霍经时心又冷却下来。
被问到的人神色稍顿,终于想起那块一送到他手上就被压箱底的进口腕表,在深暗的柜子里依旧华丽闪烁。
他笑了笑说:“很喜欢,但是太贵重了,我怕弄坏。”
霍经时道:“买来就是用来带的,坏了再买。”
夏行星嘴角仍旧是微微上扬的,只是眼神里敛了许多笑意,直直看向霍经时:“霍先生为什么突然送我手表?”
霍经时迎着直线对上他雪亮清透的眼神,目光幽沉浓重。
为什么送一块新的手表?
他想他一定知道原因。
就在夏行星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霍经时复又若无其事转过头去目视前方路况,沉缓道:“你说不喜欢旧的那块,就想给你买一块新的。”
不喜欢旧的,就可以拥有一块新的吗?
夏行星不这么认为。
霍经时可能不知道,他早就不需要手表了。
夏行星敛眉垂目,心想反驳着,又听见霍经时在耳边道:“只是这次,可要记得这块表是谁给你的了。”
显然是还在为那天夏行星说不记得那块旧表是谁送的事情介怀。
夏行星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淡声应道:“好的,谢谢霍先生。”
晚上,霍经时亲自开车将人送到曲宗南家的小区。
看到对方手上终于带上了今天说的那块表,眼底里漾起微不可察的波动。
夏行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听霍经时三番四次地提起表的事情,不如带出来让他看看。
霍经时靠着驾驶座的椅背,一手搭在敞开的车窗上,漆黑如墨的瞳仁藏好了眼神中的留恋,对夏行星道:“去吧,替我跟老师问好。”
“好的,霍先生再见。”
他下了车门,径直往前走,没几步又听到身后叫住他的声音:“行星。”
少年在瓦蓝的暮色里,缓缓转回身,柔和的暮光跳跃在他白皙的脸上,将他勾勒出一道纤细优美的剪影。
看得霍经时愣了一瞬。
好像这个单薄得有些虚渺的身影只要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像一缕轻烟消散在空中。
夏行星站在夕阳下光与暗的边界,叫人看不清表情,他问:“还有事吗霍先生?”
霍经时隔着车窗与他对视,那目光仿佛有温度和重量,道:“吃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回去。”
夏行星想起下午无意窥到的聊天信息,眨眨眼,轻飘飘地笑了笑。
接他回去?
从北城的销金窟往返一趟,不费时间吗?
霍经时可以客气这么一说,但他不可以那么不懂事地当真,便随意应了声“嗯”,就再也不回头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