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东海海面风和日丽,一望成里,碧蓝的海面上漾着层层鳞鳞的波澜,如洒了一海的碎金。
平和的海面上忽然涌起一朵小小的浪花,浪高一丈,惊得三四尾游鱼跃出水面,然后复又恢复了平静。
“两个无耻小贼,你们给本将军等着!且待本将军苦修三年,然后必要杀上道德宗,与你们再决一生死,以雪今日之耻!你们给我记好了,本将军姓封名……”
只听得啪的一声,封易一番复仇雪耻的长篇大论还未说完,就被一大团海草结结实实地堵了回去。纪若尘还觉得不够,又在他嘴里补上了一团海草,然后取出仙剑赤莹,以剑柄用力在海草上捅了几下,将海草塞得结结实实,一直填到了封易的喉咙深处才算罢休。
纪若尘再用一道丝索在封易嘴上捆了一圈,这样无论如何他也吐不出海草,这才拍了拍封易的脸,笑道:“封大将军好好休息,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封易圆睁双眼,怒火熊熊,却苦于满嘴海草,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依依呀呀,再大的威势也荡然无存。
看着封易血红的双眼,纪若尘好不容易才压下了一剑斩去他头颅的冲动,与顾清携手离去。
此地乃是东海海底一道大裂缝的最深处,封易连同五名海将、三十水卒都被捆在一起,绑成了一个大球。在这方面,倒真是实现了兵将如一。封易待遇优厚些,被捆在了鱼球顶上。
这一颗大球被一根细丝索固定在海底一块巨礁上,在海中随波逐流,飘飘荡荡,就似一颗巨型海草。所有的海将水卒均被顾清下了禁制,一身真元提不起半分,手足无力。封易身有海族水统,体质特殊,对他下的禁制无法持久。因此他格外受了些照顾,被捆死了手足关节经脉,又堵住了嘴,这样就算他真元恢复了一些,也无力施法挣脱束缚。
东海中军。
采薇站在眺望塔上,迎着扑面而来的海流,凝望着茫茫大海,不知在想些什么。骑着东海中军营的巨鲸在驭手的驱策下,逐渐加快了速度,引领着身后的东海水军向着水神宫进军。水军上下均知此战面对的是名动天下的妖皇,且妖皇出手不再留情,因此上上下下气氛肃穆。只有封耀有些心神不宁,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询问一下有没有封易的消息。不论他怎么问,回答都是封易将军还未传回任何讯息。
封易已出征两天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凯旋而归,可这东海著名的年轻勇将以及数十精锐如同一缕轻烟,就此消失在茫茫海底,再无分毫音讯。
望着黑沉沉的大海,封耀脸色慢慢地沉了下去。再等了两个时辰,他终于按捺不住,叫过传令兵,私下派了一小队侦卒出去搜寻封易的行踪。
两天以来,那颗大鱼球始终在东海海底裂缝中飘来荡去。
纪若尘将他们捆得极死,丝毫动弹不得,而水族天性好动,片刻不动就浑身难受。他们虽是水军中的精锐,但捆了两天,忍耐已渐渐到了极限。海将们还算好些,水卒们可就都不安分地扭动了起来。他们每动一下,都会顶到旁边的同僚,这一来不要紧,那些本来还能忍得住的水卒海军被这么一搅,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开始发酸,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动了起来。底下这么一动,被捆在最上方的封易也有些承受不住。他一张英俊的脸涨得通红,鼻中呜呜咆哮,猛然间脖子粗了一倍有余,咕嗵一声将口中的海草都吞入了腹中,然后一错钢牙,一口咬在口中的丝索上,反复撕咬了半天,终于这根坚韧无比的丝索给生生咬断,也不知该归功于一口钢牙,还是他的满腔怒火。
不过这么一番折腾,也将封易二天来辛苦恢复的真元耗得一干二净。他仰面朝天,只余下大口喘气的力气。
他身下的一名海将拍马道:“封将军道行果然高深,这样都能挣脱束缚。”这名海将道行远逊封易,所以也未享受到海草封口的好处。
封易呸的一声,骂道:“两名小贼无知无识,以为本将军只能吐出海草,他们哪想得到本将军身具异能,能把海草给吞下去!”
封易身下海将自然马屁如潮,然而封易想想能生吞海草似乎也不是什么光彩的本事,也就不再接续这个话题,开始闭目收神,培养真元,准备挣脱束缚。可是身下海将们动个不休,令他心神涣散,回复真元的速度也就格外的慢了。
就在此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吞口海草也算本事,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有你们这种无能属下,紫金白玉宫离灭亡也不远了。”
封易勃然大怒,暴喝一声道:“什么人胆敢对本将军如此无礼?!”
他没有等来回答,等来的只是一片茫茫黑暗,罩住了几十名东海精锐捆绑而成的鱼球。
东海水军中军营中,封耀焦急异常,尽管明天大军就会赶到水神宫,届时必有一场恶战,但他心思完全不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上。正当他在房中如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时,门外突然传来传令兵的声音:“封将军,巡弋队回来了!”
封耀精神一振,快步出屋。见所派出的巡弋队长一脸凝重,封耀心中忽生一股寒意。那巡弋队长在封耀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封耀立时脸色灰败。他随着巡弋队长来到中军营一角的库房中,见地面上摊着一地的兵器盔甲,以及东海水军的残缺肢体。尸堆前有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一个银盘,盘中放着只肤色青灰的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