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老师,我会注意的。”蒋泽涵的笑容仍旧完美,还带了点心事被说中的羞赧,看得老师也不由得一笑,挥了挥手就让他们出了办公室。
积极认错,死不悔改什么的,一向也是蒋泽涵对待自己互弟行为的准则。
这一幕,蒋泽晨从小到大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他闯祸,无论是大是小,蒋泽涵都会迅速地赶到他身边,用各种或是高明或是拙劣的借口替他掩饰,开脱责任,然后将一切都放在自己监管不力错上,替他道歉、擦屁股,各种收拾残局。
一开始,蒋泽晨是感动的,随后就逐渐习以为常,到了最后便认为只要有哥哥在,无论干什么都不会怪到他身上,所以愈加跋扈。只是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虽然各种的错事看似都被抹去了,都被蒋泽涵背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身为罪魁祸首的他仍旧没有被遗忘,只是暂时引而不发,一笔一笔地记到账上罢了。
到后来,就算蒋泽晨有心改正,就算他想要重新做人,但是一旦出了什么披露,即使不是他的责任,即使他完全也是受害者,只要蒋泽涵赶到他身边替他道歉担责任,人们也会下意识地认为,是蒋家二少又惹祸了。
有点像是喊“狼来了”的孩子的另类版本,是不是?
一味的溺爱孩子,并不是为了他好,他那聪慧的大哥想必一定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却仍旧一如既往地溺爱他二十多年,到底是真的爱,还是恨?
抬头,看向牵着自己走在前面的蒋泽涵,与他正看过来的目光不期而遇,蒋泽晨心中一动,慌忙移开视线,生怕自己此刻难以掩饰的怀疑与痛苦被对方捕获。
自然,蒋泽涵是看到了,但是十二岁的他即使再心机深沉,也无法猜得到自己七岁的弟弟心中所想的内容。
停住脚步,蹲□,将蒋泽晨抱起来,搂在怀里,蒋泽涵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将蒋泽晨眼中所流露的悲伤全然当成了一个孩子被老师批评后的反应。
“小晨不用管老师怎么说,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只要看到小晨开心就满意了,小晨不要太强迫自己,好不好?你这样哥哥会难受的……”抚摸着蒋泽晨柔软的头发,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颈弯,蒋泽涵侧头蹭了蹭自己弟弟柔嫩的面颊,“不要哭,乖,小晨不要哭……”
“……我没哭。”依偎在蒋泽涵的怀里,蒋泽晨虽然这样说,但是鼻子却忍不住地发酸,声音里也透出了浓浓的鼻音。
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明明是这么温柔的人,明明是这么温柔的言辞,却偏偏将他一步一步拖入地狱,让他连恨都无从恨起,只能将一切归咎于自己的不争气。
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但是如果连自己的哥哥二十多年的温柔与宠爱都不是真实的话,那什么才是?
有些委屈,有些惶惑,蒋泽晨就算再傻就算再笨,也不想生活在一个被甜蜜织就的陷阱里,将砒霜当成蜜糖,将荆棘当做丝被。
果然,还是离开吧,远离蒋家的纷争,远离蒋泽涵,一旦自己彻底放弃继承权,对他彻底没有了威胁,而蒋泽涵仍旧对自己这样宠爱的话,那便是真的了吧?
要好好学习,然后选一个跟蒋家产业毫无瓜葛的专业,这样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