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鬓发上的金钗熠熠生辉,步摇垂坠,正中的翠色华胜庄重万方。两人呼吸交织,吐息可闻,近到了极点。在这张朱唇微启之间,上位者的压迫力伴随着情深意浓的暧昧之气绕转流荡,酿成了一段令人闻之欲醉的美酒。
郑玉衡心神微乱,胸腔里砰砰直跳,舌根都有些打结。在对方的注视之下,只能接受这个“撒谎”的罪名,低声道“臣……记不清了。”
“连这个都记不清吗?”董灵鹫微微一笑,她抬起手,缓缓整理着郑玉衡的衣领,如此从容的动作和举止,竟然让他觉得口干舌燥。“……你一定跟这桩案子有关吧。”
郑玉衡定了定神,努力否认“没有。我是清白的。”
董灵鹫点了点头,不知道究竟相不相信这一点。她真是坏透了,在男女之情上从不展现出咄咄逼人的一面,但却像汹涌的、漫无边际的潮水,从最深最幽然的海底涌来,哪怕一时反抗,也迟早会被她一遍一遍地打湿、淹没。
她挑开了这片单薄的衣领。
按理来说,郑玉衡应该感觉到冷,但他完全没有寒冷的感觉,一切感官都被触感牵引着,迟缓、而又敏感得可怕地感觉到——她的手指从脖颈向下,隔着一层衣衫,滑过锁骨。
往往上一段肌理残余的痒和热还未消退,下一段崭新的触感已经钻入脑海。
郑玉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被玩弄了,他眼眶发红,深深呼吸,低声求饶道“娘娘……”
“怎么?”董灵鹫声音温柔地问。
他的下唇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半晌才克制着说“还……还有人在……”
“月婉早就退下了。”董灵鹫扳过他的脸颊,不让郑玉衡躲避,两人视线相对,“我亲自,也是独自审讯你。”
她的眼眸一贯喜怒不显,深沉如海,但此时此刻,郑玉衡仿佛做梦一样从里面望见荆棘丛生的兴致,带着一丝隐而不现的破坏欲。
面对董灵鹫,他不能不奉献自己。
郑玉衡低低地道“我真的是清白的。”
董灵鹫笑了笑,夸赞他说“虽然嘴硬,但是很有趣。”
小郑大人又委屈,又无助,他也陷入了太后为他设置的情景当中,仿佛真的是无辜被牵连的忠臣小吏,被迫受到了国朝当权者的污秽审讯。
董灵鹫的手稍微移开,然后视线压低,看了看绿衣小吏身上制式的腰带。
上面既无金玉装饰,也没有挂着诸多名贵饰品,最多只有一个绳结、牵着朴素的鱼袋而已。这就很好从他的身上往下剥落,有时候,“君子正衣冠”不仅是一种礼仪,也是一种规训,对于深受其训示的君子来说,衣冠不整,就如同被撬开了严丝合缝的蚌壳,被冠以了淫亵不正的罪名。
蚌壳除去,里面汁水淋漓的本体,只能无助地蜷缩、努力又徒劳无功地藏起脆弱之地。
果然,董灵鹫的手握上这条简朴素带时,对方捆绑在刑架上的身躯蓦地一颤。
她垂着眼,唇边带笑“郑主事,你好像也没有很清白。”
“臣……”他说不出话。
“你长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为了在受审的时候,以色侍人的么。”她说。
“不是……”
“衣带也绑得这么松。”她一手扔掉解下来的带子,另一手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耳垂,触碰到一股惊人的热意——然而只是抚摸耳根,他都跟着颤抖了一息,眼中含着湿润的泪。
“你不是有意要勾引,”她着重地说了这个词,总体的语调仍然轻柔,“勾引我的吗?”
郑玉衡难受得要疯了,他挣动手腕,可完全无法脱离锁链的筋骨,冷白的腕骨上红痕交错,伤痕累累,他仰起头呼吸,修长的脖颈袒露出来,喉结微动,语调断断续续“我不是……我……”
“说谎。”她道,“郑主事,你就是这么想的。”
那碗药是有点儿催动生情的功效,不过那只是微乎其微的一个效果,其本质其实是一碗补药,不仅不会伤身,还是董灵鹫特意问过崔灵,觉得他在户部这半个月昼夜忙碌,怕他累得伤元气,带来给他补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