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用计抓唐方来,很好。我引五老怀疑公子襄是杀地眼凶手,结果打是打起来,但没有用,还是给说清楚了,倒是这唐方手到擒来的计中计,生了大效。”
“你们,也建了个大功。”
那女子的声音甜腻无比,唐方觉得甚为熟悉,想回头去看,却又丝毫不能动弹,只听那女音又甜笑道:“你还是别想转过头来,说不定你见了我,会惹火了我,我一刀把你杀了:天书神令押后再取。也无不可。”
唐方听得心里一寒,只觉此妹语调嫉愤至极,似对她恨之入骨,但只觉语音熟捻,却不知是谁。唐方个性甚是倔强,若非真个转动不得,一定会回头看个清楚。
江伤阳眼见落花娘子生死不知,呻吟挣扎,辗转于地,唐方被制,对方除海难递、甄厉庆及中叔崩三太高手外,又来了“小妹”,而“小妹”盟主身旁,还有一个文邹邹的青年,提着柄袖纸伞,不知是何方神圣,但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自己以一敌五,无论如何,都如同飞蛾扑火,要强不起来的。好汉不吃跟着前亏,江伤阳心中已打定主意,干脆巴结到底,服从就是。
想到这里,正待开口讲几句“改邪归正”的话,正在这时,又掠入了二人,即听“通”的二声,周围瓷器几乎崩倒,身体却又极重。
这二人掠人,却唤了两声。
“小妹。”
“容小哥儿。”
只听那“小妹”谈谈地道;“你们来得正好,萧七的战书,有没有呈上去给公子襄?”
只听一个男子粗声道:“呈上了。萧老大还差点儿跟那公子襄动起手来,后来有个老和尚碍事,才没打成。”
“小妹”稍微沉吟一下,只听她说:“那么萧七为何还不回来?”
“快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女音道:“萧七好像发现有九脸龙王手下的人潜伏在附近,所以要抓几个来问问究竟。”
“小妹”似有些诧异:‘我们的行踪;也教‘龙王庙’的人给盯上了?看来慕容不是确非易惹之辈。”
那牛一般的男子却道:“九脸龙王么?这家伙阴得很!咱们‘刚极柔至盟’,应该拿他来开刀!”
那“小妹”却甜笑道:“对付这等人,岂急得来的,咱们暗中来,公子襄、欧阳独、慕容不是,一个个,不怕飞上天。”
唐方一直在听着,心中付度着那“小妹”声音怎那么熟,想着想着,心里一动,想起一人,竟脱口叫了出来:“甜儿!”
这么一叫,众人都征住,一时鸦雀无声。
良久,唐方只听几步轻如鹅掌的脚步声,一双骨绒鞋子,鞋尖有着白兔毛球,就在自己眼前。
唐方道:“我知道是你,甜儿!”
只见那脚慢慢屈膝下来,唐方就见到一张圆腮洒脱的甜脸,黑白分明的脖子里有一颗小病,笑得甜得满满——照理应在腮边有个小酒涡——可是就是没有!
“甜儿”当然就是唐甜。
唐甜也正是“小妹”。
这是当然的,也是必然的。
庸甜盈盈地俯下身来,娇媚地呢叫:“方姨,正是甜儿罗!”
唐方叫出了那一声,首先是惊震甜儿竟就是那听来老谋深算,讳莫如深的“小妹”,其次在失声叫出之后,又诧异自己已唤得出声了。
随后她心里也明白,抱残老僧封她的穴道,所用的手法本来就不重,现在已过了儿个时辰,已经恢复了一点脉络血气,可以发声了。唐方心里也真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叫了出来,确是十分不智。
唐甜继续说下去:“方姨,好久没见……也没想到,方姨离开肩门,跟了世间第一等大侠萧秋水,今日,却是这般相见。”
唐方淡淡地道:“这般相见,也没有什么不好。”
唐甜眉花限笑道:“真的么?令方姨死心塌地的萧大侠,而今下落不明,却不能来救小姨了!”
唐方毫不动容:“他不知道我受制于人,假使他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唐甜脸色稍变了变,又笑道:“哦?他还能知道么?只怕他已在黄泉下干着急,你在红尘中空自受苦了。”
唐方一笑道:“反正黄泉红尘,天下人间,只要心心相念,还怕见与不见?”
唐甜冷笑,又故意笑道:“可惜方姨青春年华,春花娇容,就为伊消得人憔悴么?当初方姨脱离唐门时,可是何等风光,怎会料到有今日悲凉……”
唐方晒道:“我倒不觉得,上天入地不管他另娶、再续,不管他是人是鬼,我们说过,在一起很好过,又有什么憾事可言?”
唐甜听得心里一阵凄酸:“可是方姨在危难之中,萧大侠既茫然不知,也不能相救,受苦的,只有方姨你一人,伶汀可怜的呀。”
唐方笑了,酒涡深深,温柔浅浅:“他是英雄好汉,是天下最不能受冤屈的人,偏是命里都叫他含辛茹苦,我是他栽培出来的人,为他多受点苦,心里会多点快乐。”
窗外月亮照在瓷器上,回映烛光微晕,映在唐方脸上,如许美丽安详,仿佛心随月光,唐甜脸上不禁冒起一丝歹狠的恨意。
“方姨,你的天涯知己公子襄……哦,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