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啾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那些恐怖的僵尸片画面一幕一幕爆成了亮晶晶的烟火。
半晌,她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你这爱好,还挺特别。”
居然有人喜欢睡棺材!
对方挑了下眉,声线低沉:“彼此彼此。”
声音好听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啾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好像是落在蛛网中的小虫,而这个凡间男子,就像一只分明饿极了,却不着急享用美餐的大蜘蛛。
奇怪的脑补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男子眉目一垂,唇角浮起一缕笑意。他干脆利落地爬起来,长腿一跨,离开了棺材。
林啾扶着棺材板坐起来,探头去望。
先前只顾着逃命,并没有仔细看周遭的环境。此刻定睛一看,只见这里的确是个灵堂,而这个从棺材里爬出去的男人,也在随意地打量着四周,目光仿佛有些缅怀。
林啾正要说话,忽见他神色一凛,单手撑着棺材边缘翻身跳上来,将她一把摁到了棺材底。
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反手抓住棺材盖,将它无声无息地合上。
“嘘。”
一片黑暗之中,林啾目不能视,她并没有发现,与她同处一棺的男人唇角微弯,眼中一片暗芒闪烁,尽是快意。
就像一条蛇,盯上了最美味的猎物。
林啾听见院门再一次被推开。
“人追丢了还不算,名牌也能丢,真有你的!”一个满是嘲讽的声音从院外飘进来。
正是方才追杀她的杀|手!
“少说风凉话了,有这功夫不如帮我找找。”
“还找什么,任务没能完成,回头熊师姐在师尊面前给你我多上点眼药,你我就等着被逐去做杂役吧!”
听见杀手的对话,林啾心中冷然一笑。
和她猜测的分毫不差。
出手的果然是熊雨莲这个马前卒。
这件事说来话就长了。林啾这具身体在书中是恶毒女配,耍了手段死乞白赖嫁给男主,进门之后因为嫉妒女主而屡屡犯错,最终落到一个横死的下场。
林啾穿越而来,对男主没有半点兴趣,只想逃离男女主身边,保下自己的小命。可奇怪的是,这个男主好像特别犯贱,林啾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反倒像个暖风机一样,直往她身边凑。
这样一来,剧情就乱成了一团大毛线。林啾不去害女主,女主身边的狗腿熊雨莲只能频频出手,一次又一次钓|鱼|执|法,想引林啾犯错,可惜林啾压根不接招。
林啾越是八风不动,男主对她兴趣就越是浓厚,女主团自乱阵脚,破绽越露越多,终于有一天,女主再也维持不住清纯白莲的人设,和男主大闹了起来。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还非得拉上林啾这个倒霉的路人做听众,结果这一吵,吵出了一个关于男主的天大的秘密。
再然后,林啾被男主温柔地软禁了。
是女主帮她逃出来的。
林啾以为柳清音能成为一本书的女主,多少总得有点做人的底线。
没想到,古早狗血玄幻里面的女主,其实很多是没什么底线的。
这不,林啾前脚刚逃下山,后脚就开始被人追杀了。
两个追杀者像恶狼一样,把林啾这头小绵羊从仙域驱赶到了凡界。他们的任务是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叫男主永远也找不到她。
一想到这些日子灰头土脸的逃难之旅,林啾心中那团被危机感浇灭了许久的怒火,再一次开始熊熊燃烧。
什么玩意!
什么垃圾小白文!这男女主都是什么狗玩意!
林啾心中破口大骂,忍不住微微张了张嘴。
她并不知道,有人在一片黑暗中死死盯住她这对花瓣般的唇,早已隐忍到了爆发的边缘。
此刻,她嘴唇微分,两列莹白的贝齿下,隐约能看到一点小小的丁香。
她轻轻喘着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带着花果香味的气息,将会引来何等猛兽。
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可不止外面那两位。
就在她凝神聆听着外头的动静时,忽然感觉到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两片冰冷的薄唇狠狠压了下来,不留余地。
林啾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登徒子!
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一片黑暗中,两只手却被对方极为精准地抓住,十指扣紧,摁在肩侧。
方才她猝不及防,唇齿已被他风卷残云般探索了一遍,在她回过神,想要以牙还击的时候,他已狡诈无比地逃回了敌营。
此刻,她的口中还残留着那股暗淡冷香,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两个追杀者仍在院子里寻找他们的名牌,她要是暴起宰了身上这个登徒子,那么外面的两个杀|手也会毫不客气地宰了她这只自投罗网的小绵羊。
林啾气得胸|膛起伏,却只能兀自压着怒火。
压在她身上的这个家伙显然是得意到不行了,胸腔闷闷地颤动,就差笑出声音来。
他偏了下头,将她的嘴巴堵得更加严实。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追杀者终于离开了这间小院,到别处找名牌去了。
登徒子推开了棺盖,起身爬出棺材,然后向林啾伸出一只手。
眼前乍然有光,林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她的视线聚焦到他的大手上时,他已摆出一副诚挚无害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这些人是在追杀姑娘吧?方才情势紧急,为了制止姑娘发出声音而多有冒犯,还望勿怪。”
林啾顺着他的手,望到了他的脸上。
双眸漆黑,神情冷肃,怎么看也不像个登徒子。
她简直怀疑方才那一番肆意探索的动作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唇角一勾,道:“受惊脱力了么?”
边说,边把一条胳膊探到她的背后,将她扶了起来,揽在他的身前。
大约是之前与他有过更亲密的举动,林啾居然丝毫也没觉得他这样揽着她有什么不对。
她已经逃了好多天了,在生死边缘挣扎了那么久,忽然之间松下一口气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慢慢抬起眼睛,看他。
好像想要最后确认一遍,他到底是不是个坏人。
对方弯唇一笑,温柔极了。
“那两个人失了名牌,必定会在这附近逗留,为了安全,便先在我这里住下吧。”他很自然地用揽住她的膝弯,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向内室。
林啾迷迷瞪瞪就被他放到了竹榻上。
她很饿,也很渴。但连日奔波下来,缺得最狠的却是睡眠。
头一落到竹枕上,她就睡了过去。
她是真的太累了,被追杀的数日,她一次安稳觉都没睡过。此刻虽然觉得这个人很不对劲,但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差到了极点,要是出门遇上那两个追杀者的话,必死无疑。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不如先睡为敬。
梦中,她饮下了好多清凉的、甜甜的液体,又解渴,又解饿,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
唯一让她有些不安的是,总感觉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时不时还能隐约听见磨牙声。
每次想要睁眼,都发现眼皮又冰又沉,根本睁不开。
等到她终于迷迷糊糊醒转时,发现口中有一股奇异的血腥味,头重脚轻,随便一动,眼前就一阵接一阵发晕。
耳朵旁边一直“呼呼”地响,她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息带着灼人的高温。
竟然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