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季度宋天暮绩效考核拿了A+,存款也稍微多了些,他心想下次再去找池明知的时候也许可以不买廉航。
零七年一月初,宋天暮接到了他爸的电话。
十年,父子俩只见过一面。
他爸不知从哪打听到的他的电话,宋天暮接起来,只听他爸磕磕巴巴地说了很多,似乎怕宋天暮误会什么,他说自己出狱了,现在挺好的,在宋天暮姑姑家住着呢,让宋天暮注意身体,有空了可以回家来看看。
宋天暮说:“嗯,我今年过年回去。”
一转眼年假来了,宋天暮拿了优秀新员工奖,他和陆凯扬一起回家过年,两个人手里都拎了不少东西。
到家之后,陆凯扬神秘兮兮地把宋天暮叫到房间里,掏出一个大红包。
宋天暮:“?”
陆凯扬很酷地说:“给你你就拿着。”
宋天暮:“你还钱的态度还挺横。”
陆凯扬:“什么!什么还钱!这是给你的红包!哥哥给弟弟包红包,弟弟就是这个态度吗?”
宋天暮把红包收下,掏出给陆凯扬和邢琳买的情侣表,让他回去当做情人节礼物补给邢琳。
陆凯扬嘿嘿地笑着,把自己的那块先戴上,“这怎么好意思,哎呀,这个多少钱啊?”
宋天暮学他的语气:“哎呀,我看你挺好意思的啊。”
晚饭时,宋天暮把大年初二想回家一趟的消息说了,陆超英说好,还拿了些钱给宋天暮,“和你爸爸说是你给的,听到没?”
宋天暮自然不肯要,陆超英看犟不过他,也就算了,叹了口气说:“你爸爸要是真的改过自新了,你也不要和他太生疏。”
陆凯扬搞不懂为什么宋天暮还要回去,宋天暮他爸之前对他也没有多好,又坐了牢,搞得他以后干什么都很麻烦,现在出狱了,知道找儿子了,宋天暮还答应回去,很显然,这种行为不被陆凯扬理解。
“你弟弟这么做是对的。”陆超英说:“对身边的人别太苛刻,要懂得包容和理解别人,给别人机会,你尤其要注意这一点,听到没有?”
陆凯扬不情不愿地说:“哎呀,听见了。”
吃完饭,陆凯扬和宋天暮一起刷碗,他放低了声音问:“你干嘛回去看你爸啊?”
宋天暮把碗上的泡沫冲掉,想了想,说:“感觉他挺想我的。”
大年初二,宋天暮回到了老家,大雪漫天飞舞,宋天暮下了飞机又转火车,没想到他爸早早就来到火车站的天桥处等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两个人一起回了姑姑家,宋天暮把礼物放好,给了家里的小孩子红包,大家坐在一起吃迟来的团圆饭。
父子再见,他爸很激动,但是因为缺席儿子的生活太久,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宋天暮就给他说说转学之后上了哪所初中,高中,大学,现在在干什么。
他爸听不太懂,但是一直在点头附和。
去祭拜了爷爷奶奶,宋天暮又在家里呆了两天就准备回北京了。
离开之前,他给了他爸一笔钱,这笔钱是他存款的三分之二,他希望他爸能自己做点什么小生意,可他爸坚决没要,最后在宋天暮的坚持下,他爸只拿了一千块,说自己已经找好了工作,年后搬出去,总住在这儿他表哥表嫂也有意见,这一千块拿来租房子,等发了工资会还给宋天暮的。
“不用还了。”宋天暮说:“想我了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他爸张开胳膊抱住宋天暮,用力拍他的后背,眼圈红红的。
回去的车上,宋天暮拿出手机给池明知的QQ留言,他写了很多字,比如,我爸出狱了,我觉得他老了很多,我初中时候吃的那家馄饨店居然还开着,又比如,我去给爷爷奶奶扫墓的路上看到了一只兔子。
写完了,他又觉得很无聊,一句一句地删除掉。
年底拿奖的时候近距离观看老板,我发现他好像咱们高中德育主任。
他打下这行字,发出去,然后把手机收好,靠在窗边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