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时,他紧盯着那一只手的轮廓,额上的汗亦火辣辣地渗进了眼眶里,尚未析出的盐晶令他的虹膜如猫科动物一般炽烈地发亮。
这家伙......这家伙吃不惯烈酒,大哥未免也太浪费了。
陆白珩也是被酒气熏昏了头,鬼使神差之下,竟然凑近他指腹边,隔着床帷轻轻含住了。那一枚指头猛地抖了一下,连着手肘都缩回去了,仿佛猝然遇见了洪水猛兽,陆白珩从未见过他如此仓皇的反应,心中竟掠过一点儿力挫强敌的得意。
——笃!
直到他大哥两根剑戟一般的指头,叩在了床沿上。这一下里的警告意味简直如铙钹当头,陆白珩整个人都呆住了,口中还叼着半截床帏,仿佛偷腥偷进了醋缸子里。
“什么声音?”陆雪衾道。
梅洲君似乎是想笑,但以他如今之处境,那点儿幸灾乐祸终究没能成型。
“闹耗子了吧,”他轻轻道,“少督军的广寒宫,也不怎么清静呀?你会捉耗子么?”
陆雪衾五指一收,从亲弟弟面前乌云罩顶般掠过,将梅洲君的手掌攥在了掌心,照着指节摩挲起来。
这举止倒颇为旖旎,不像是撞破了什么。陆白珩才逃过一劫,便看得眼里泛痛,无声地磨了一磨后槽牙,心道难不成被他亲了一口,便会少几节指头么?
“你出了很多汗,”陆雪衾道,“喝醉了,待会儿便好受些。”
这话颇为温存,梅洲君却并不领情,正相反,他似乎被某种警告般的意味所惊动,剧烈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