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全身心沉浸的环境之中,被带有温度的目光锁定,季梦真不可能没有感觉。
她微微一怔,没想那么多,随即转向江让,也睁大眼看他。
她只觉得江让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怪。
他看我干什么?
江让只是收回目光,噙着唇角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飞快地拿起自己手机连蓝牙,“嘀——”声过后,他抬起眉梢,朝众人示意:“我切歌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客厅内的确无风,但却有了波澜。
几秒后,歌曲前奏播放出来。
他换的歌,季梦真听着耳熟,好像是《水星记》。
当局者不自知,旁观者却看得清。
安亭夹着烟抖烟灰,手腕翻转,指缝间划出流星的轨迹,试着找话题:“江让,你的理想型是……”
“江让啊,手特别小……”
季成好像没察觉到桌上气氛微妙,嗓音已沙哑,“昨天,我和他在车上比手的大小,我比他手大好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握得稳飞机方向盘的。前天,他趴在桌上望着我,闭眼给我看睫毛,睫毛好长。我给他看我眼白上有一颗痣,他生气了,说我翻他白眼。”
“比手大小是初中的事了,趴桌上是小学上补习班的时候,”江让叹一口气,“而且开飞机不用方向盘。”
“那靠什么?”
“靠运气。”江让说完,自己都笑了。
他眼神朦胧,越过桌上一瓶瓶反光的透明玻璃,光线折射,焦点再次回到季梦真脸上。
“所以这就是你不找女朋友的理由?”乔明弛反应迟钝,“怕自己出事?不要怕!飞行坠毁的概率不高,而且你有我们,真出了事老婆孩子我们替你照顾,哥们儿我还是靠得住。”
季成听不下去了,仗着腿长,从桌下伸条腿过去踹他,骂道:“你他妈不能说点儿好的啊?”
“和平年代,”安亭吐出烟圈,眼眸微阗,“警察牺牲不比飞机掉得多?”
“……”
乔明弛不得不承认,安亭永远是最会给他添堵的那个。
季梦真没接他们的话,拿起白桃汁往白酒分酒器里兑。
他们没喝小杯子,全拿的分酒器,一两一个。
兑好,再含一口冰块进嘴里,晃晃分酒器,季梦真仰头喝下去半杯,胳膊撑在桌上,缓了一会儿。
江让端起冰桶起身,准备去冰箱里再装一点。
乔明弛提醒他:“还有冰块儿呢。你喝蒙了?”
“没,”江让拿着不锈钢夹子在冰桶里捣鼓一阵,“冰都化了。”
季梦真那一口酒吞下去,缓了几分钟没舒坦,歌词一句“吸引我轨迹”撞进耳朵里。
只听身边凳子一声响,江让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并且怀里抱了冰桶。
冰是满的。
冰明明没有融化。
席间烟雾缭绕,江让还把厨房的窗户打开通风,白雾才渐渐散去。
他转身时,射灯的暖光落到他背上。
也就是江让的身材,肩宽、窄腰,胸肌有形状,能把普通的纯色短袖穿出最好看的效果。
江让学季梦真的模样,含一块冰进嘴里,嗓音低低哑哑,问她:“还吃么?”
“吃。”季梦真低头接过,却发现江让坐到了自己身边来,有点发蒙。
安亭猛地吸一口烟。
她瞪大双眼,总算是看出来了。
江让就是找理由离座再故意坐到季梦真旁边吧?
人呢!
有没有人管管!
她四处扭头,马上迫切地想要与乔明弛对视,一起谴责,结果乔明弛没察觉到半点儿怪异,反而笑哈哈的,醉眼朦胧,问安亭:“怎么了?”
安亭也败下阵来:“……没什么。”
她又去看季成,那人更别说了,趴着,手里捏了烟,从头到尾就吸了一两口,竖着举在那儿,不知道是给谁烧的香。
“再说说我吧。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高中谈过一个,大学没谈,现在工作了更不好谈,也暂时没打算。”乔明弛说着,“季成,你家多久给你相亲?”
这个时代,相亲反而是最快速、稳定的婚恋方式。派出所常常和地方单位联谊,乔明弛一次都没去过。
“相亲?”
季成扯了扯领带,嫌勒,哼笑一声,叼着烟道:“估计快了。我大姐如果生个男孩,孩子姓季,我妈那边亲戚肯定要催我快点结婚生孩子。”
季梦真一向对家里那种糟粕观念没语言,现在听哥哥这么一说,忍不住道:“以后你也入赘去,气得我爸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