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缩在角落缓了好久才渐渐回神。
彼时辛弛躺在榻子上,脑袋旁边流了很大一摊血。
季安刚从会死掉的恐惧中挣扎出来,又陷入他可能杀了少爷的恐惧中,颤颤巍巍伸出手探了探辛弛的鼻息,摸到了气息,才连滚带爬地哭着从书房里跑出去。
少爷没死,可他不敢惊动府上的人,潜意识里要找人来救辛弛,又只敢不停地往外跑,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宴家。
是了,在这里,除去辛家的人,他还认识的,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宴淮和藿香。
大红喜服七零八落,头发散乱乱七八糟,身上沾着血也糊着泪,他狼狈又破碎,摔倒在宴家门房,撑着最后一口气喃喃地叫:“我找藿香。”
宴家守夜的人被吓了一跳,眼前这女子这般模样,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端,担心是藿香这小崽子惹了良家女子,不敢去回禀老爷,但是也敢真如季安说的去找藿香,便一边着人在藿香住处暗中将藿香看管起来,一边去回禀了二少爷来。
夜色很深了,宴淮已经睡下,被人叫醒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他想长兄为何还不来,害得他大半夜爬起来处理这些事情。
然而他披了衣服匆匆出来,看见已经被守夜的人带回门房的人的时候,脸上的不耐就消失了 哪来的什么可怜女子,这明明是辛家那只小兔子。
公的!
他将自己的外衫解了,披在季安身上,俯身去抱他,叫他:“季平安,醒醒。”
季安强撑的最后一气在看见宴淮的那一刻松了下去,喃喃地说:“救救我……” 家少爷。
他以为自己说明白了,但其实并没有将一句话说完便昏了过去,宴淮只听见了 “救救我” 三个字,就打横将人抱起来,吩咐门房的人说:“这是我的朋友,怕是家里遭了什么事情,待我查清楚了再禀我爹,你们不许多说话,知道了没有?”
第17章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哭包安安 谢谢各位老板的海星和投喂,啾啾啾啾
季安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噩梦。
梦里,先是他爹对他棍棒相加,打得他浑身都是伤,他缩在墙角不断地求饶,终于他爹将棍子扔下,对他说已经将他卖了。
接着他便到了辛家,辛弛将他绑在书房的榻子上,刀片冷冰冰地贴着他的腿根,一寸一寸上移,像毒蛇信子似的缠住他。
而后画面一转,那刀子不知如何插进了辛弛的脖子里,血汩汩的流,沾了他一身,将他没过去,他在血水里面窒息,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去,耳边是无数不认识的声音,对他说:“你杀了辛弛,你要给他偿命,偿命……”
季安激灵一下吓醒了过来。
入眼是一张床的顶,挂着华美的帷幔,身下是干爽柔软的褥子,身上那一塌糊涂的喜服已经被脱掉了,他穿着干净的亵衣,盖着一条锦缎小毯。
季安眨了眨眼睛,晕倒之前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少爷!
季安想起来辛弛,一下子着急起来,掀开毯子就要跳下床,然而才刚刚有点动作,便听见了宴淮的声音:“醒了?”
季安的动作一下子停住,愣愣地看着走过来的宴淮,小声叫了一句:“宴公子。”
宴淮端了只小碗,坐在季安床边,将碗递过去:“醒了就先吃点东西。”
按理来说,季安饿了好些天,该是饥肠辘辘,可他捧着这碗粥,却没有进食的欲望,抱着碗垂着头,半晌才小声说:“宴公子,我家少爷怎么样了?”
季安这样惨兮兮撞到他家里面来,按理来说,宴淮知道他是谁家的下人,本应该第二日就将人送回去。
可宴淮没有,把人留下来,亲自诊脉开方熬药,又整整守了季安一天。
宴淮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不问原因就将人留在家里,他已经打听过了,辛弛倒是真的出了问题,但据说是因为喝多了走错屋子,摔了一跤摔破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