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蕤的警告,叶沐骨子里是有点不信邪的,倒不是她低估了姜心芸的魅力,而是她相信沈之越的审美和人品。
他是导演,什么美女没见过,倒贴的必然也有,加上他自身条件不错,只要他想,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劲儿。
而且有一件事沈之越是拎得清的,虽说好色是男人本性,但他追求的不只是色,还要生活和精神上有共鸣才行,并非上床下床那么简单粗暴。
就因为这一点,后来当姜心芸再来接近叶沐的时候,叶沐并没有表现出抗拒。
叶沐就一如既往的与她寒暄,很礼貌,但也不主动。
姜心芸是有点自来熟的,连续两三天的相处,每到休息时间就会过来找叶沐。
到了晚上吃饭时间,因为姜心芸和小男友第一次拼桌没有被拒绝,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后来有天晚上,姜心芸刚坐下没多久,就去接了个电话,一去就去了很久。
等到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姜心芸才红着眼睛回来。
叶沐和沈之越对视了一眼,本想先走一步,将空间留给姜心芸和小男友,没想到姜心芸却抓住叶沐,问她能不能陪自己一会儿。
叶沐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心软。
等沈之越和小男友离开,姜心芸一边打着嗝儿一边吃了点东西,等到眼睛不那么红了,人也逐渐冷静了,又叫了一壶热酒。
餐厅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余下的距离她们也比较远。
姜心芸就借着酒劲儿,将心里的委屈倒给叶沐。
姜心芸说,其实在接那通电话之前,她已经和小男友吵过一架了,而且这个话题也不是第一次吵了。
小男友说爱她,问她什么时候离婚。
她也说离不开小男友,说自己也想离婚。
可这两句话在叶沐听来,就是一种“语言艺术”。
她的经验是,凡是经常用“我想”来形容一件事的人,大概率不会去做。
就好比说在起飞广告时,就有一个女同事经常说,“我想去巴黎”,“我想去西藏”,“我想和现在这个分手”。
可据叶沐所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同事一件也没做到。
叶沐观察着姜心芸痛苦的表情,直觉认为她不会离婚,不过她那个小男友倒是相信的,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还是自欺欺人。
至于刚才那通电话,则是姜心芸老公打来的。
几个月前,姜心芸得知老公在另一个城市有人,还将家里和公司的许多钱转移到那个女人名下,现在欠了外债,还回头跟她要存款。
其实姜心芸之前就陆陆续续给过她老公一些钱了,她以为是投资生意不够用,而且她老公总能说出各种生动的理由,一次一个样,不带重复的。
可事实上,借钱的理由就一个——缺钱。
要么是因为急,要么是因为穷,没有那么多天花乱坠的前提和过程。
如今姜心芸手里的钱也不多了,又得知那些钱真正的去向,就和老公大打出手,谈了离婚。
可离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呢,仅是财产分割这块儿就扯不清,姜心芸还想着把属于自己的钱拿回来,而她老公还想着将自己的债务分给姜心芸,同时惦记着姜心芸的存款和房子。
这些都是婚内财产,公司也是他们俩一起做的,还要仔仔细细的摘成两份,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
姜心芸嘴里念叨着,等算清楚了一定要一脚踹掉那个渣男。
叶沐却觉得她也就是说说。
真正决心离婚,且刚到底的女人是怎么做的,叶沐也亲眼见过,起码不是姜心芸这种,还有时间打电话互相指责浪费情绪浪费力气。
最省心的办法就是交给律师来办,既然花了钱,吵架也是让律师去吵,自己能图个清静,还能获得冷静,把力气都攒起来,将来用在刀刃儿上。
尤其是那种心早就死透的女人来说,怒到极点,反而不会暴躁了,还会笑。
等姜心芸聊完婚内那些乌糟事,也喝得有点上头。
叶沐就提议出去走一圈散散酒气。
不过姜心芸这样也走不远,在民宿的院子里溜达几分钟,她就靠着柱子坐在台阶上。
不会儿,姜心芸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叶沐站在一旁递纸巾,进退维谷,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以示安慰。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男人看到女人哭就没辙,别说男人了,她都见不得这种场面,尤其同为女人,又生活在同样的社会里,本就容易共情。
姜心芸大概也感受到叶沐的关心和体贴,不会儿就讲起自己和老公的过往。
他们是大学同学,是彼此的初恋,在大学校园里相识,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这令叶沐有点意外,因为按照姜心芸先前的说法,那个男人对她这么狠,一点都不像是有多年情分的模样。
姜心芸还说,她老公家里很穷,没有父亲,只有母亲和姐姐,他有雄心壮志,也肯吃苦,一毕业他们就一起开了公司。
公司里缺了本钱,姜心芸就跟家里要。
她家里是有点家底的,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经不起几年折腾,姜心芸就把家里的钱借光了,公司也赔得快要倒闭了。
后来大概是触底反弹吧,他们抓住了一次机会,终于打了一场翻身仗,自此公司开始盈利,逐渐将家里的钱还上,还买了房。
再后来,姜心芸老公就说要去另外一个城市开展分公司,拓宽业务。
姜心芸本着男人就该奔事业的认知,就让他去了。
结果一晃数年,就到了现在这番田地。
听完这段故事,叶沐越发觉得姜心芸是不可能离婚的,她连过去的细节和情感都如数家珍,要说断舍离谈何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