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下这间房的时候还在美国,只能委托装修公司,他负责远程审核,对所有细节都吹毛求疵,坚决要与记忆里一模一样。
对面的公司大概被他折磨得快崩溃了,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连浴室的瓷砖花纹都非要指定,要不是他给的报酬足够丰厚,估计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最后结束工程的时候,对方连笑都勉强,一定没少在心里骂他是个傻逼甲方。
但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并不能确定梁沐秋还会接受他。
他那时候就知道梁沐秋没有再交往别人,可那有怎样也许他一回国就会被梁沐秋判定死刑。
他辛苦地搭建这里,找出一切细节来保证这里恢复如初,只是为了给自己造一个巢。
倦鸟归巢。
即使梁沐秋真的不再爱他。
他也有一个欺骗自己的归处。
但万幸,今天回到这里的是两个人。
梁沐秋推开了客厅里的窗户,现在刚到傍晚,天色还未黑透,落日的余晖满洒了整片公寓,像一层淡金色的浮粉,从窗户里看过去,能看见他跟岑南的大学。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故地重游,心痛是有的,但又不完全是心痛,像凝固冰冷的血液又重新流动,途径心脏,刺激了心脏的起伏。
他望着楼下的那片银杏林,秋天的时候,这里会变成金黄色,他们当初选这个公寓,除了离得近,也是因为风景好。
他还记得卧室里有个小阳台,天气好的时候,他会坐那儿喝咖啡,岑南在他对面看厚得要死的法律条文,不耐烦的时候眉头会皱在一起,烦躁地按着钢笔。
他突然回头问岑南,“卧室里那个小圆桌你怎么找的?那是我跟你是一起从中古店买回来的,应该没有第二件。”
而在岑南离开的那一年,那个小圆桌突然毫无征兆地坏了一条腿,被他无可奈何地丢去了废品回收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