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争本能地觉得危险,摇了摇头。
粱晨直起身,笑容倏地消失,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等着你。”
然后他就不幸的被堵在这条小巷子里,在一番所谓的“友好商谈”之后被逼到墙角,在一番拳打脚踢之后坐在了地上,在粱晨一声令下之后他抓紧了裤子,在所有人的手伸过来时他倒在了地上,用力扭动着身体,极力避开那些魔爪,蓝白的校服裤子全部浸了灰,在反复摩擦之中破了好几处。
地上的土腥味混着未全化开的冰雪味涌入鼻腔,彭争能看见在那盏暗黄的灯泡下被扔到一边的他的书包,那是老爸唯一一次去国外出差时给他带回来的,他一直舍不得背,今天早上刚被老妈翻出来哄他背上,现在却如旧书包一样,挤在一堆破花盆中。
想到爸妈,彭争鼻子一酸,自己一直是老爸老妈的珍宝,他们都没嫌弃自己胖,这帮人凭什么?!
他大喊一声,挺起身朝围上来的人一挥胳膊:“滚啊!”
被吼一愣的黄毛顿时来了脾气,下午那点没撒出去的气儿又回来了,一脚踹到彭争身上:“我去你妈的!”
周围人见状也纷纷上拳脚,彭争迅速捂着自己的头,蜷缩成一个虾米,黄毛一边疯狂的朝彭争身上招呼一边念叨:“还他妈还手!服不服?服不服?我打死你个肥逼!”
彭争倔劲儿上来,忍着闷哼说:“不服……有能耐你打死我。”
“我操?”黄毛闻言又是一顿猛踹,彭争依旧喊着不服,黄毛被彻底激怒了,无奈他已经消耗了太多力气,却仍旧想把眼前这又艮又肥东西治的服贴,他求助的看向粱晨。
粱晨还是那句话:“我说了,扒裤子。”
彭争确定了粱晨这人真是变态,怎么打他他都能忍,但是老要扒他裤子他真受不了,这也太耻辱了!他又紧张的抓紧裤腰,黄毛看见他的反应眼睛放光,找到解药般扑了上去。
突然,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一个篮球,力道强劲,直直的砸在黄毛后脑,把人直接砸到了地上。
“哎呦我操!”黄毛直接被砸懵,在地上滚了两圈站了起来:“谁他妈砸我?”他朝粱晨身后看去,巷子口的白炽灯下,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身细腿长,穿着一身篮球服,一只手勾着外套搭在肩上,慢慢从晃眼的背景层中走下来。
“易哥?”黄毛脱口而出,粱晨眼神扫过来,他立马捂住嘴。
孟易走到粱晨跟前站定,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彭争,状似无意的问:“呦!这干嘛呢?”
粱晨答非所问:“原来是校草啊,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呢?”
孟易笑嘻嘻的说:“哎,别老校草校草的,我就一普通学生,没啥特别,叫我孟易就行。”他看了看巷子深处:“我是想回家来着,可是你们把路堵了,我又不想绕路,你看……”
粱晨看了他一会,孟易嘴角含笑,用礼貌问询的目光看着他,半点挑衅的意思也没有,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不爽。
他爸跟他说过,在学校怎么浑都行,就是不要惹孟易,他家在当地有点实力,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暂时不要招惹。
他回头使了个眼色,黄毛他们把彭争架起来,打算把人带走,无奈彭争体重太大,他们五六个人折腾了半天,只够抬起他的上半身。
“真他妈是头猪!”黄毛咒骂道。
孟易这时候说:“你们走,他留下。”
粱晨看向孟易,得知了孟易口中的“他”指的是躺在地上的胖子时,那股不爽终于找到了源头。
孟易是来救他的。
不,确切的说是来阻止他粱晨的。
粱晨抬头望了望天,复又看向孟易,笑了笑说:“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孟易走近了些,跟粱晨面对面:“打也打过了,还想干嘛?”他压着声音,是在给粱晨面子:“粱晨,你是为了高考才回来的吧?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爸的那些仪器可就白捐了。”
粱晨想说我爸有的是钱,再捐点又如何,却又想到他爸发起火来的样子,让他躲着的人他偏要招惹,恐怕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盯着孟易,往后稍退了两步,转身扫了眼仍旧躺在地上的彭争,跟身后的人说了声“走”,所有人匆忙跟上他的脚步,逃也似的撤离了巷子。
拥挤的小巷一下子空旷了,暗黄的灯泡下能看见细小的尘土还没落定,孟易走到彭争身边蹲下,看到他闭着眼睛紧皱着眉,五官被地面和脸上的肉挤作一团,手指无意间抠着水泥地,鼻子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唧声,看来被打得不轻。
“能动吗你?”孟易试探着问,他有点后悔让粱晨他们先走了,如果这人真被打出点什么毛病,这锅不就他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