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这样,吃菜都得计划着来。
他们家还好,因为徐爱国的堂叔是纺织厂退下来的老干部,有他这层关系,家里几个子女进厂上班很顺利,每个月拿回家的票证也多。不像别的人家,一个月都舍不得吃一次肉。
可惜,纺织厂今年换了个厂长,而且是空降的,最烦这帮退休了还指手画脚插手厂内部人事调动的老干部,直言这是官僚作风,因此老堂叔这层关系不好使了。
“唉……”想到这儿,徐母胸口闷闷地叹了口气。
徐芳撇撇嘴,话里有话地说:“老四,你看爹娘对你多好,你去养殖场上班,还特地买鱼给你饯行。你吃完这顿倒是走了,咱家还有四口人,接下来十八天得顿顿白菜帮子炒咸菜,没盼头了……”
“老三你说啥呢!”徐爱国低喝一声,“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老三说的是大实话啊!”徐耀帮腔,“老四这是调岗,而且是她自个作出来的,凭啥我们一大家子要跟着打乱节奏?”
徐茵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咽下嘴里的鱼肉才说:“你是羡慕我调岗有鱼吃?那等哪天你调岗了我个人送你一条鱼。”
“……”
徐耀气哼哼地扒完饭,摔椅子回房了。
徐芳瞪了徐茵一眼:“到了养殖场,拜托你嘴巴管牢点,别再跟厂办时一样,成天挑事儿……”
徐茵头一点:“好的。”
徐芳一噎:“……”
她还没说完呢,后半句哽在喉咙口,突然想不起要说啥了。
这家伙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换平时,她要么饭碗一撂,跳起来争辩:“我挑事儿?我挑什么事了?徐芳你别以为大我一岁,就能像爹娘一样教训我,咱家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还说我挑事儿,我看挑事的是你吧?连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是不是见我多吃了两块鱼心里不舒服了?嫉妒了?”
再不就是含着两泡泪,找爹娘告状:“爹你看,老三又欺负我!她发了工资不交给你,偷偷去买雪花膏,我多吃块鱼肉怎么了?”
诸如此类。
徐芳都做好回怼的准备了。
不料这次老四竟然不按牌里出牌,仿佛她打出去的拳,遇到的不是砖头、木板,而是棉花。
徐芳:“……”
就很纳闷。
一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徐茵却一觉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