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市井之徒 青山埋白骨 2586 字 2022-09-14

他们并不是单纯地无法认同孙谚识的性取向,他们只是全身心地去和一个失去唯一亲人的老太太共情,也全身心地去和独生子走了“歪路”的孙家父母共情,他们把别人的情绪强加在自己身上,然后自以为正义地施加在孙谚识的身上。

他也终于明白了郑烨为什么说“张循也是凶手”。因为张循作为百分百能够理解孙谚识的那个人,在孙谚识被所有人误解时,选择了沉默和旁观,最终导致自己也成了受害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孙谚识说他睡不着,要靠酒精才能入睡,因为他太痛太苦了,需要“麻醉剂”来缓解。

朗颂将十指插进头发里,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试图让另一种痛感克制住让他几乎没法喘息地心痛,然而只是徒劳。

“小颂,你没事吧?”

郑烨连叫了三声,朗颂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他看着视线上方的郑烨,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倚着墙蹲坐在了地上。

“啊——”朗颂茫然地应了一声,“没事,想坐着。”

郑烨看着朗颂苍白如纸的脸色,将信将疑地问:“真的没事?是不是刚才被雷斌伤到哪儿了?”

朗颂不想让郑烨看出异样,强撑着站了起来:“没事,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郑烨莫可奈何地拍拍朗颂的肩:“都过去了。”他顿了顿,觑了一眼朗颂的表情,又说,“这些事我和谚识都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觉得没必要说,还有……关于谚识他是同性恋这件事……”

郑烨少见的支吾其词,这话不该他开口, 可他又怕朗颂误会。

“郑哥,”朗颂勉强地笑了一下,“我和他们不一样。”

郑烨怔怔的,朗颂这句话浅显易懂,可他又觉得这话似乎别有深意,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是同事打来的电话,沟通一些工作事宜,几分钟后结束通话,他已经忘了刚才那茬。

朗颂说道:“郑哥,你先去忙吧,我会照顾好我哥的。”

郑烨像个亲哥哥一样拍了拍这个大男孩的头:“拜托你了。”

郑烨走后,朗颂在门口沉默不语地坐了很久,他其实还想问郑烨孙谚识的妈妈是怎么回事,转念一想又觉得已经没那必要,不过又是强加在孙谚识身上的“罪名”罢了。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接近,朗颂才抬起乌沉沉的眸子望去。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突然顿住脚步,站在两三米外的地方,她局促地冲朗颂笑了笑,而后快步往前走进了张老太家里。

朗颂见过这个女人几次,她经常早晨很早或者晚上天黑以后过来,每次都给张老太带一大兜吃食,然后帮张老太打扫家里。

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是社区的工作者,特意过来照顾独居的张老太,现在他知道了,这个女人是孙谚识花钱雇的,之所以挑人少的时间过来,大概是不想被别人知道。

朗颂瞧了一眼张老太家紧闭的门扇,起身进店上了楼。

他轻轻推开房门,诧异地屏住了呼吸。可能是累极了懒得爬到上铺,可能是困迷糊了倒头就睡,孙谚识竟然躺在了他的床上,睡得正香甜。

朗颂紧巴巴的胸口像被这秋日的芦苇穗轻轻扫了一下,发软发痒。他缓慢地走到床边,坐在了地上,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孙谚识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眉心舒展,嘴角微微上扬,难得的平静安稳。他的左手垂在床沿外边,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是只很漂亮的手,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透着鲜活的生命力。

朗颂伸出指尖,隔着毫厘的距离描摹那一道道血管,而后极轻地握了一下那只手。

孙谚识这一觉睡得很沉很久,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朗颂也没有叫醒他,他和朗月吃了晚饭,给朗月洗澡哄她睡觉。

朗月今天受惊不小,抱着哥哥不肯撒手,朗颂在房间里陪她玩了一个多小时才将她哄睡。他没有离开,又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陪了朗月一个多小时,十点左右他套上一件长袖开衫卫衣下楼出了门,走进了深巷。

半个小时后,他携着一身秋夜的湿气和冰冷的杀气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的知识越贫乏,他所坚信的东西就越是绝对。”引用自罗翔老师,原话是“一个知识越贫乏的人,越是有一个种莫名奇怪的勇气和一种莫名奇怪的自豪感,知识越贫乏,你所相信的东西越绝对,因为你根本没有听过与此相对立的观点,夜郎自大是无知者的天性”。——发这个章节的时候忘记加作话了,3月12日补作话。

第76章 “我帮你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