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濯顺着往地上看了一眼,注意到素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正有一个发条玩具,几厘米不足一巴掌的大小,造型是一只骑着自行车的塑料小猴子,模样有些滑稽。
绿色的小车,橙黄色的猴子,看上去一眼就知道是个廉价品。车轱辘正抵着司机的鞋边,像是从哪个角落里骨碌碌滚出来撞上的。
夏濯忽然想到了火车上时,有什么东西撞上他的那种感觉。
轻轻碰了一下,像是简简单单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一样,却又是这么不经意的一撞,让他当时大脑直接拉响了警报,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司机呼吸急促起来,他看向那间被腾出来的旧教室,脸色瞬间灰白。不等身后的参与者靠近他多问几句,他已经冲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楼梯口,地面还荡着他用力过猛而引起的轻微震感。
玩具车没了阻碍,吱嘎吱嘎继续往前滚动着,上面的小猴子脑袋不停左右转动,在快要撞上墙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一种奇怪的感觉乍然而起,令关渝舟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夏濯面前。
“怎么回……”夏濯刚开了个头,眼睁睁看着那只猴子头直接倒了过来,以诡异的姿势准确无误地盯着已经凑过去离它最近的那名男人看。
这让那男人驻足不敢动了。
“……事。”
他勉强把话补充完整,校园广播却在此时打开了,定时的广播操提醒通过喇叭响彻了整个楼:全国中小学第三套广播体操,现
音“咔滋”一声断了。
猴子维持着脑袋倒过来的模样转了个圈,车轱辘缓缓在地面上划过一个弧形,吱嘎吱嘎地重新动了起来。静默了短暂的几秒后,广播的声音被断续的音乐所替代,单调的乐律逐渐成型,回荡在四周。
几人立马分辨出来,这是八音盒的声音。模糊的上发条声偶尔穿插而来,原本清澈的乐声无法让人舒展,反而头皮都有些发麻。
关渝舟果断道:“去找广播室。”
既然声音是从广播里传出来的,那广播室里肯定留下了什么东西。
“那这个玩具怎么办?就不管了吗?”夏濯下意识朝前跟了几步,连忙回过头看一眼。那男人一把抓住了靠近自己的玩具车,在手里把猴子的脑袋转正后嗤笑了一声,随手把它的轱辘卡在了窗框里,再往前推一点就会从楼上掉到操场上。
“你别乱碰它,我说话你怎么就不听呢!”女人这下急了,慌张地扯了他的衣袖。
“刚才那人说不能弄坏小孩子的玩具,我又没弄坏它,凭什么找到我头上来?”男人不屑一顾,看了关渝舟几人一眼后,朝着反方向也去找广播室了。
玩具车无法移动,歪着插在缝隙中不再动弹了。女人有些不放心,守在一旁看了片刻,又不大敢上手把它放下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紧随着离开。
“走吧。”关渝舟侧脸去和覃念交代,“你去楼下,我和夏濯上楼。”
覃念讷讷地应了一声,说话时像个小结巴,行动起来倒是不拖沓,鞋跟一转就没了影。
夏濯回头瞄了一眼,人散开后,那小车上的塑料猴子咕噜一下将脑袋又重新颠倒了回去,面向了那间门虚掩着的旧教室。
关渝舟已经走到了台阶下,冲他喊了一声。他忙小跑着凑过去,“来了来了。”
广播室在北楼的顶楼,似乎怕平时有调皮捣蛋的学生摸过来胡作非为,还与众不同地安装了一扇拉闸门。磨砂的玻璃透着光,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桌子,却不见有任何人的存在。
夏濯试着拽了拽门,失望道:“上了锁的,还是得用钥匙。”
可这学校地方这么多,相比较起来想要寻一把钥匙可谓是大海捞针,他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翻遍了周围的花盆也一无所获,只好又重新折回原地。
“直接朝镇长要不行吗?他说这里随我们用,总不能一把钥匙都不给吧。”
“既然已经上锁了,就是要参与者自己摸索的意思。”关渝舟摇摇头:“直接朝原住民要的话,结果一般只有一种。他们会说钥匙不凑巧正好弄丢了,打算请锁匠来换,但是又遇到事情一时半会行不通。”
夏濯明白了,就是打太极,推脱呗。
“所以不必多此一举,我们自己试着找就好。”关渝舟笑了笑,“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可以用。”
夏濯一愣:“你不会打算暴力破锁吧?很容易伤到自己。”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