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沉于昨日 祁十二 1964 字 2022-09-14

夏濯这才明白,原来无脸人一路将他从林子里送了出来。如果不是为了送他,恐怕也不会到达边界,被这些路过的人看个正着以枪击毙。

司机不耐烦地大喊:“快走了,回去晚了当心院长扒了你们的皮!”

站着的那人拽着暴毙同伴的衣领,将尸体一路慢悠悠地拖了回去,“这家伙太重了,我可不可以就把他丢在这里?带回去又要便宜厨房里那个老烟鬼,万一哪天真给我们做了一顿全肉宴,我可会控制不住一枪把他给崩了。”

司机阴恻恻地笑起来,“那就丢了,顺便把那只野兽也往深处扔一扔。在院长没正式发话前,我们总得考虑一下客人的感受。”

“啊啊,好烦。”那人一听,郁闷地抓了抓头,收了伞后一手拽一个尸体,慢慢往树林更深的地方走去。

夏濯稍稍跟了上去,他怕铃铛响,一只狗差点走出了猫步。

不知走了多远,处理尸体的人终于停了下来,他四周看一圈,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衣服湿了,匆匆把尸体拖到一棵树后叠起便原路返回。

阴森的风划过脖子,电闪雷鸣后,夏濯忍不住后退几步。

那棵树下,已经有一小座尸山了。

全部都是穿着一模一样黑布袋的“无脸人”,称得刚死的那位穿着工装、还露着脸的人格格不入。

大巴车后方挂了个车备胎,可以给他提供一个临时座位。然而等他紧赶慢赶离开森林时,只吃到了一肚子的车尾气。

刚刚那两人的谈话中提到了“客人”,夏濯笃定指的是参与者,关渝舟一定就在其中。

他盯着摇摇晃晃渐行渐远的后车灯,没有任何犹豫,顺着地上留着的车轮压痕跟了上去。

第130章 囚鸟(八)

半夜时分,房门无声无息地被从外推开。

关渝舟在黑暗中眼睛睁开一条缝,被子下的手摸上了腰后的木刀。

子弹数量毕竟有限,这木刀是休息前他让介诚打磨出来的,虽然没有铜铁锋利,但勉强能拿来捅人。

只要有心有力,什么都可以成为凶器。

介诚也一直干躺着,他因手上沾的血多了,深知死亡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降临的道理,所以在现实中极为控制自己的睡眠时常,入梦后更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闭眼。

尤其是在不远处的人还是关渝舟的情况下。

刚给这人做了把刀,谁知道会不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他先前得罪过人,不信关渝舟真就打算放他一马,共处一室时肾上腺素一直都呈分泌加快的状态,虽然听不见脚步声,却能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溜进了领地中。

他屏息心中默数,遂一睁眼,却只看到一个矮胖的背影正哼哧哼哧地往墙上涂抹着什么。

介诚飞快地打量一眼,认出了这是浴室前被自己说脑子有病的暴露狂,在有灯光的地方还知道披一件风衣,现在楼里熄了灯就干脆直接遛着鸟摸进来,拿着蜡笔胡乱地涂鸦。

窗外的雷雨还未停歇,闪电一划而过,他这才看清那哪是什么蜡笔,而是一把小巧的修眉刀。

墙被糊得片片是血,每画一道,这小胖子就在自己身上划一刀,蘸着自己的血来疯癫创作。

他再次笃定,这原住民脑子真的有病,还病得不清。

失血让那张脸苍白如纸,小胖子浑然不觉疼,两手十指割得血肉模糊,喘着兴奋的粗气朝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人摸索过来,一双饮血的红唇配上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脸,落在外人眼中狰狞又诡异。

他的声音尖尖细细,嘴角高咧,站在床尾咯咯笑着向介诚讨要一个说法:“这下好看了吗?”

介诚趁着窗外的光看了个清楚,这暴露狂竟是沿着白日画在肚皮上的涂鸦轮廓,一片片把皮肉给剐了下来造了个人肉浮雕。他嫌恶地呸了声,“给爷看吐了。”

小胖子一听,面显低落,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痴痴低喃:“还不够,还不够……没画完,我还不够好看。”

“我没有颜料了,我需要红颜料……”

他扭着脖子,一双赤红的眼睛向外狠凸着,似是再一用力就会从眼眶里掉出来。分明是个大活人,也不知那咯吱咯吱骨头摩擦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