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别人走她还不乐意,但是崔轼这个人,还是不留在宿舍比较好。
崔轼脸都白了,他之前在舍间和那几位相处不好,总是被打,才不得已调到这里的,如今再回去,哪里有得好?
“我……”
容蔚笑嘻嘻地道:“不想回?”
崔轼猛点头,“我……我可以搭个铺睡,我把铺让给您……”
“那怎么可以,那不是师长欺负你?”容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微微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不想回也行,那咱们来谈谈那天武场上的箭?”
崔轼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猛地退后一步,仓皇地道:“我……我这就给您腾铺位去……”
他慌忙奔到自己的铺位前,将被褥胡乱一卷,随便收拾了便匆匆离开,众人目光复杂地望着他离去,也没人出声挽留。
铁慈轻声道:“武场的箭?”
是指那天崔轼故意射脱靶吗?
似乎也不至于惊慌至此。
“那天最后那根冷箭,是射向你的。”容蔚轻声道,“当时烟尘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是如何精准辨出你的位置的?那时候大家站的方位你还记得吗?”
铁慈回想了一下,当时附近的有三人,卫瑄呼音……还有一个人她当时没注意,但现在回想,按当时的顺序排位,崔轼应该正好跑到那附近。
“这么个人可不能留在你舍间。”小厮已经给容蔚把床铺好,他没骨头一般往床上一躺,笑道,“不必谢我了。”
铁慈呵呵一声,虱子多了不痒,随便他睡。
容蔚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顺便悄悄把藏在袖子里的手炉给扔到了床角。
呼……刚才可烫死他了!
……
容蔚安顿下来之后,铁慈出去命丹霜熬点稀粥来。正遇上赤雪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主仆三人在留香湖畔一个隐秘角落坐下来,赤雪打开随身的匣子,里头一张张的图纸,有新有旧,厚厚一沓。
“派朱雀卫的轻功高手带我回的盛都,图纸封存在兵部武库司内,动用了好些关系才悄悄拿出来,好在都是封存的旧地图和布防图,一时半刻不会有人发现。”
铁慈算了算时间,打开几张地图,翻开那夜从藏书楼里带出来的几本旧书,所有插图上有标记的页面一一翻开,再依次折起,顺着线条轮廓慢慢拼,渐渐她手中,一幅做了各种标注的地图出现在三人眼前。
铁慈比对着赤雪拿来的布防图,最终敲了敲其中一幅,“永正二十六年四月,盛都诸营布防图。”
两幅图虽看起来不一样,但仔细看就发现所有做记号的地方,都对应着当年布防图。比如一处涂黑的地方,当年则是三大营中骑兵营的驻地,插图上一匹画上标记的白马,则对应着当年京师最大的马场,这个马场专门用来供应骑兵营马匹。画上线条的那一处位置,则是军械库,而一处代表河流的地方留下了许多点点,那里是原先的火炮营辎重所在地。
换句话说,这书里藏了一幅当年盛都的重要军事布防图,只要用约定好的方式来打开,就可以得到这当年无比重要的军事地图,整个盛都,将会袒露于敌前。
永正二十六年四月,正是诸王即将叛乱,贺梓刚刚上京的时间。
这书上点点画画,用的都是那紫电青霜的墨,是贺夫人的手笔。
铁慈打开那天抄下来的那段话。
“……落……矶……雁……三……左……库……丑……三……武……刻……防……换……千……柄……下……地……时……”
当时看的时候,凭她阅遍各种文书所造就的直觉,第一感觉就是这个是关乎军情的情报,所以立刻停止了解读。
此刻对应从兵部调档的地图和当时的文书再看,“落雁矶地下左武库三千柄,丑时三刻换防。”
当年火炮营火枪库就在落雁矶地下左武库,内藏数目三千柄。
军事地图和情报。
贺夫人是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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