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将四周都封锁,没人知道皇帝陛下来了这里。
历朝历代的皇帝,从无人踏足此处。
被拆掉的贫民窟,满地碎砖烂瓦,垃圾污垢,比平时更加不堪入目。
小虫子蹲下身,将铁慈袍角挽起打了个结,又要自己先下去探探路。
铁慈阻止了他。
也没允许任何人跟随,下了地道。
在地道口,机关开启处,她摸着了一手黑色碎屑,那些碎屑在掌心里慢慢融化,露出深红的底色来。
不知道是谁的血,留在了入口处,凝结成屑。
顺着甬道往下走,果然看见到处都是一滩一滩的黑色痕迹,说明这里,到处都经过激烈搏斗。
铁慈顺着通道走了一圈,通道两边都是房间,两两相对,几间房间都有人呆过的痕迹,有一间房间有大量血迹,喷溅在床榻下。有一间房间能看出很多人在里面呆过。
通道的墙壁上有不少刀剑痕迹,刀痕长而深,前端很细,是辽东长刀留下的。
很多的辽东密卫,且个个都是高手。
最后她停在了一个房间之前。
密室封闭了很久,气味很不好闻且留存得长,除了之前几乎每间房间都能闻见的血腥气外,这房间里还有一种奇异的淡淡香气。
她停了一停,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她看见了扔在床边地下的血迹斑斑的锁链。
她看见了被锁链磨损得坑坑洼洼的木质榻边。
她看见了因为挣扎太过已经裂缝的床。
她甚至在那些缝隙里看见干涸的血肉。
她最后看见了墙壁上,深刻的,延伸出裂缝的,边缘染血的……她的名字。
……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地上了榻,跪坐在吱嘎作响的木板之上,伸手,将那个名字轻轻一一抚过。
她抚摸得很慢很慢,像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名字,像是要借着这抚摸,将那深刻的名字和刻下名字的那个漫漫长夜,也刻进自己心底。
手指在边缘粗糙的裂缝描摹而过,也被磨砺出细微的伤口,一点淡红,覆盖旧血。
很久之后。
她下了榻。
走到门边。
她目光落在门边,那里靠下方的位置的墙壁上,留有一个很深的手掌抓握痕迹。
抓握得如此用力,以至于土墙掉了很多土灰,留下了一个深刻的缺口。
她蹲下身,将手指,慢慢伸进那个缺口。
像是隔着时光和山海,梦魇和记忆,再次将手,与他相挽。
……
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那一星半点上方透下的微光遮没。
也将屋内墙壁上,那个大大的手指刻下的“铁慈”旁边,更加清晰深刻的“慕容翊”三字,遮没。
……
铁慈上了通道,对等候在地面上的夏侯淳淡淡道:“封了这里。”
“以后永远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有人上前来,准备用铁板封死这里,铁慈最后看了一眼,转身。
忽然她停住,看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