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恭送吾皇

辞天骄 天下归元 4057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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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光急闪的时候。

水面忽然噗通噗通响声不绝,水底急剧动荡。

似乎很多人跳了进来。

铁慈心中一突。

这时候进来,只会死更多人!

忽然水里青蓝光芒一闪,一柄插在水底泥沙中的渊铁短剑,像是被什么人轻轻拔起一般,忽然飞了起来,然后又被水流带动,撞击在河壁。

这一幕若有人看见,大抵会觉得似是河底有人轻拨剑身,翩跹做剑舞,引飞剑流光刺壁。

渊铁何其锋利,哧一声,青石砌就的河壁猛然炸裂,无数碎石飞溅。

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便在一瞬间,被动荡激越的水流带往四面八方。

像在水底射了一发灰白的烟花。

不知哪里传来磨砺的细微吱嘎之声。

下一瞬,急闪至最后一下的红灯,忽然灭了。

……

抽了半支烟的锐,缓缓转身,看向屏幕,准备就着胜利的画面,再抽完下半支烟。

然而他的宝贵的烟,忽然掉在了操作台上。

……

再次做好准备的铁慈,依旧迟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她下意识回头,就在一片混沌中,看见混沌灭了。

再下一刻,哗啦一声,萍踪拉着她不顾一切地出了水。

有点懵的铁慈瞬间反应过来——她不是缩骨状态,她现在也没法再缩骨了,天上敌人仍在,她一冒头就会被锁定!

但第三次生死危机之前,她还缅怀和恐惧的机会都没有——忽然无数人影当头扑下,将她和萍踪硬生生又压回了水底。

铁慈:“……”

她怔了好一会,仰头只看见无数的乱蹬的脚丫子。

人多得像下饺子一样。

护城河里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

她转了好几个方向,才找到一个空隙,但没有立即浮上去,而是一掌猛地拍在了自己肋下。

细微骨裂声响起,她的脸瞬间白了。

她把方才还只是骨裂的肋骨,自己拍断了。

萍踪浮在她对面,惊得呛了一口水,险些被上头蹬下来的大脚踹头。

她以为小姨一定是被漩涡卷得脑浆子散了。

下一刻,铁慈顺着空隙浮起。

和先前一样,顿时无数人扑了上来,要用自己肥厚的胸膛把她再压下去。

铁慈喝道:“没事,让朕上来!”

只这一声,所有人停住了动作。

哗啦一声,铁慈浮上水面,再下一刻,她整个人出水,跃至水面一段浮木之上。

所有人此时都一个动作——齐齐仰头看天。

看那高天之上,无数嗡嗡嗡的怪物,灯光乱闪,笼罩着这片水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人下意识直起身体,有人忘记踩水,哎哟着沉下去,又慌忙浮起来。

一霎天地静若真空。

只留下了那些机器嗡嗡之声,那些白光,在人们的凝望之中,快速地从铁慈身上扫了过去。

几乎令人窒息的安静中,所有人都看见,那白光似乎微微停顿。

像是产生了什么疑惑。

这一刻充溢在天地间的紧张,如果化成实质,大概能把盛都城墙给压塌了。

一顿之后,白光从铁慈身上,滑了过去。

片刻静寂。

随即,水面上的欢呼震耳欲聋!

……

指挥部里,锐盯着屏幕,神情不可思议。

扫描了铁慈,却没有锁定,为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调出铁慈的数据,3d全身骨骼图在屏幕上缓缓转动,和输入无人机内的数据一致,并无任何问题。

直到锐将目光落在河面上的铁慈身上。

调取画面,放大。

看见铁慈三根手指软塌塌地垂落,而她胸腹之间,也有一点奇怪的凹陷。

锐倒抽了一口凉气。

数据是根据铁慈成年后的全身骨骼扫描形成,绝不会有错。

除非……骨骼发生了改变。

她……断了自己的骨!

……

河里下饺子一样的人,发出的欢呼声几乎能将河水给掀翻了。

很多人争先恐后地向铁慈游来,有人甚至在水中就在给铁慈磕头,“陛下!陛下!”

“陛下,我们听说太师背叛了您,在追杀您!”

“听说太师带了很多怪物,我们还不信……天啊,这回我亲眼看见了,真的有能在天上飞的东西!”

“陛下,您受伤了吗?”

“陛下别怕,那些怪物盯着您也不怕,咱们挡着您!”

有人对着岸边喊:“老婆子,快扔一件衣服来!”

顿时便有无数衣服往河中抛。

铁慈一回头,又陷入了衣服的海洋,她一手按住肋下,一手环抄,划过一个美妙的圆,将衣服都抄在了手中。

岸上女子们又是一阵欢呼,拼命挥手。

铁慈站在浮木上,冲他们挥挥手,此时才看清楚水里的人,有老有少,衣着普通,应该大部分是住在这城墙附近的普通百姓。

岸上,景绪抱着胸,冲她表功地一抬下颌,眼神却有些复杂。

大乾皇帝,很得民心啊。

他只是对着百姓喊了一声皇帝有危险,这些百姓便想也不想下了水。

他说一声头顶的怪物目标是要杀皇帝,这些百姓在皇帝冒头的时候便一起扑上去,想用自己的身体给皇帝挡住杀机。

这让景绪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铁慈看见景绪也有些诧异,还以为这个自私且懒且馋的老头一定趁乱自己跑了,毕竟两人交情也没好到他会主动帮忙的地步。

没想到居然喊了一嗓子来救她。

她低头看向百姓,泡在水里的无数人脸湿淋淋的,含着最朴实动人的笑意看着她。

头上群敌环伺,身边,百姓围拥。

她在这一刻忽然胸臆微满。

第一次感受到了为君者的真义。

过往这许多年,她履行皇太女的职责,后来又为了做一个合格的皇帝而朝乾夕惕,夙夜匪懈。

但从内心深处,她从未从这一个“职业”上获得过任何愉悦和满足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