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自己额头上摁一下:“睡你的。”
于是卫祎昀真睡了,并很快陷入梦境。
“那么丑的身体,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可惜的……我比他好看多了……又匀称,又结实,又耐用……还管你饭……”
少年断断续续的梦呓,直接把熙众津逗笑了。
积压在胸腔的郁气忽然就消散许多。
他想伸手搓搓脸,最后却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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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往石壁上一靠,和少年一起睡过去。
至于被蚁群活生生吃掉的鬼母,他不愿再花半点时间去想。
能留她活到如今,不被自己亲儿子吞吃入腹,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但她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
儿子不吃她,便有别的东西来吃,总会让她没有第二种死亡方式。
死吧,死了也好。
死了就可以重新投胎了,不用再为他遭罪。
……
卫琎芳果然爱子如命。
亭台楼榭、画阁兰堂、小桥流水、九曲回廊的寓情园里,名义是陪少公子、实则自己听得津津有味的曹城主在听到来自心腹的低声耳语后,缓缓绽开笑容。
戏台上还在卖力唱,锣鼓还在卖力敲,传话人在曹城主和几位实力雄厚的盐商之间穿梭,没多久,运盐河的事,就这么在视听之娱中被初步确定下来。
布政使和布政使夫人想为儿子积功德,他们自然是上赶着讨好。
只是,这原本可以借机狠捞一笔的公事,却变成无利可图的私事……
算了,不上奏就不上奏,没有朝廷拨出的专款银两,他们就自己凑。
布政使欠诸位这么大人情,必从别的方面加倍凿补回来。
至于布政使自己出的那份钱,以及布政使夫人的全部首饰,盐商的意思是全部退回去,曹恭圣却说要一件不少接下来。
总商蒋仕全眼珠转了两转,便知曹城主的心思。
也晓得了布政使的用意。
真是官场比商界还复杂,一个比一个油精水滑。
但他不明白的是,为运盐河定制功德碑时,为何卫祎昀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个熙众津。
熙众津是谁?
不知第几次推杯换盏中,他暗打眼色问了一圈,竟无一人知晓。
卫祎昀面不改色、自行解答众人疑惑:“这人救了我,并教我轻功,算是我半个恩人半个师尊。”
掏腰包的盐商们恍然大悟。
难怪卫公子执意要把自己积攒的零花钱全以熙众津名义捐出。
虽跟盐商们出的钱相比,犹如大海里的半滴水,却终究是份心意。
连两位姐姐姐夫捐的款,落的都是熙众津的名。
这是打心眼儿里感谢人家呢。
无论是为了维护心肝儿宝贝命根子,还是卫家人有情有意,这些举动都意味着盐商们不会白出银子,回报一定不会缺席。
饕餮眼瞅着堂堂布政使公子为了给他积功德跑东跑西、磨破嘴皮,因囚困万年而冰冻的兽心,不自觉地渐渐回暖。
没了鬼子之身的牵碍,他便是一头重获自由的兽~~
不,是兽魂。
周不宣开的药,他不必再吃,因为以后所要对付的,只有他自身的饥饿。
魂在人身里,再能吃,也不过一个满桌。
每次狂风扫落叶般把美食吞进肚,他就觉得很饱,甚至撑得慌。
卫祎昀是个有心人,自从知晓鬼子之身被毁、又听到邪尊那番话后,就开始四处行善找忙帮。
每次帮完被感谢时,他便只提一个要求:上香时默念一下熙众津的名字,愿他万事如意有福报。
就像母亲为他做的那样。
一人一愿力,愿力多了,自然有效。
运盐河选定日子开工后,卫祎昀回了趟家。
布政使夫人袁玉梅看着皮肤比以前黑了许多、身体却变得真正强壮的儿子,抱着他又哭又笑。
两个姐姐也跟着抹眼泪,却同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