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关山越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此生习武,从前是为了能在北荒活下去,后来是为了不让师父失望,如今呢?
关山越不知道,可一想到那位青衣武圣在梦中对自己的眼神,一想到曾见过的那些魔门弟子,他心中已隐隐有了觉悟。
王道然笑了笑,没再说话,看那小子的神色便知道了。
荆老儿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究是没有落在空处。
关山越则看向王道然,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知道这位前辈该是师父的旧识,但到现在他还不曾问过对方的身份,实在有些失礼了。
王道然一看便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所以他笑着开口:
“我叫王道然,从前是清都门下弟子,如今是天荒军的军主。”
清都?
关山越心头一震,对这个名字,他实是景仰已久。
作为中原道门三脉之一,清都唯专剑术,更是天下剑仙源流之地。
试问哪个少年人,不羡慕剑仙高来高去的潇洒风范?
即使是自幼修行武道的关山越也不能免俗。
可这样一位修为不低的清都剑修,怎会转生到北荒?
见识过青衣武圣与自家师父的手段,关山越虽然如今修为不高,但眼界却不低。
单看这位前辈只手便打散了那秦霄的神魂,且能为自己祛除九幽魔神的魔念,一身修为便不会下于玄胎境。
至于是否是那更进一步的返虚地仙,便不得而知了。
王道然拍了下清亮如水的剑身,问道:
“怎么,是想问我为何不回归道门,反而待在北荒?”
然后他又摆手笑道:
“小兄弟心声有些大,实在没法听不见。”
关山越有些赧颜,他默默收束心念。
王道然将视线落在剑刃上,如镜剑身倒映出一张英挺面容。
他看见剑中那人目中深深的缅怀,还有那一抹九死不悔的坚决。
王道然收回目光,面色如常地接着说道:
“魔门中人视蛮人如肉畜炼才,丧尽天良。我既然托生此处,便不能对生我养我的部族置之不理。我组织天荒军,便是要让蛮人有自保之力,不必屈从于魔门。”
关山越垂下双手,可他眼中却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那是一个人孤独地在寒夜中秉烛前行已久后,终于见到另一缕火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