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毓把饭盒放在餐桌上,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抬头看了眼正在穿外套的邱梦长。邱梦长一身黑色西装,连里面的衬衣都是黑的。
刘毓纳闷道:“怎么穿成这样?你今天不上班?”
邱梦长调整了一下领带,说:“要去参加葬礼。”
“谁的葬礼啊?”
“一个病人。”
“病人的葬礼?不是普通病人吧……”
“一个集团老总。”邱梦长说着走到餐桌前,打开了饭盒。
“里面还有粥。”刘毓说。
邱梦长很少穿正装,反正刘毓没见过几次,最近一次见也已经是好多年前了,在邱梦长的毕业典礼上。
“什么叫人靠衣装啊。”刘毓走过来拍拍邱梦长的背,“我们家大帅哥穿西装真好看,可惜了,当了大夫,一天到晚只能披件白大褂。”
邱梦长说:“我倒是想每天帅帅的,我总不能穿着这一身给病人的脑子动刀吧。”
“神经。”刘毓笑着推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邱梦长没再搭腔,他看起来情绪不高,沉默地吃着煎饺,刘毓拉了张椅子在他面坐下。
“怎么了?那个老总是因为手术失败去世的吗?”
“他没做手术。”
“放弃手术?”
邱梦长嗯了一声。
“既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就不要想那么多,跟你又没什么关系。说不定这对人家来说是解脱。”
邱梦长摇头:“这不是解脱,是无可奈何。”
刘毓不说话了。
刘毓走后,邱梦长在阳台抽了支烟。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不管是不是去参加葬礼,阴天都会让人心情不好。
他非常讨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而他的工作又是最无法避免这种无能为力的。
老白慢慢悠悠地走过来,脑袋在他脚边蹭了蹭。
邱梦长低下头,眯着眼睛笑了笑:“蹭我一腿毛。”
一支烟抽完,科室主任打来电话,提醒邱梦长可以准备出发。
邱梦长拿起茶几上的信封,放进了自己的包里,跟老白说了再见,然后离开了家。
这应该是迄今为止邱梦长参加过的最隆重的葬礼,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有商业巨鳄,也有高官政要,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老总裁的孙子,那位年轻的接班人,正站在灵堂接待那些来为他爷爷吊丧的长辈,他身边站着一位与他样貌相似的中年男人,是他的父亲。
邱梦长跟在院长和主任身后,走上前依次把花放在了老总裁的灵位前,院长代表医院表达慰问,邱梦长抬眼时,正好与梁佟视线交汇,对方脸上毫无表情,面目冷峻,让人看不出是不悲伤,还是表情管理得太好。
与站在他身旁的父亲相比,他看起来好像更冷静。
毕竟他的父亲眼角还有些哭过的痕迹。
梁怀玉侧头贴着梁佟的耳朵说了些什么,梁佟点了下头,说了句“失陪一下”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