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顾着说,没注意脚下一软,猝不及防踩着烂泥往下斜垮。
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膝盖先着地。
就顺势以手撑地,手掌擦到泥路边的碎木条,划出几道血痕。
“……啊,痛。”
呼痛完第一反应竟是还好设备都在谢行身上,安全得很。
她仰头眼巴巴看着他又气又急从几步外赶来,莫名觉得自己蠢得好笑。
于是一扯嘴角,痛得想哭,又乐得想笑。
“摔了,拉我。”
声音也蔫儿软,是平时不曾有的撒娇。
他沉脸:“腿,给我看看。”
防水背包稳妥放在一边,他蹲下身,细细查看她掌心的划痕,脱开外套用自己的T恤一丝不苟擦干、再吹一吹。而后去检查她的脚踝和膝盖。
纤长的手指搭在脚踝上小心翼翼地转着,问她:“这样痛不痛?”
“一点点。”
“这样呢?”
针刺般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裴芷倒吸一口气:“嘶——你轻点儿。”
“还姐姐呢。”他低声抱怨,“路都不会好好走。”
泥巴印子沾了半条牛仔裤腿儿。谢行慢慢往上卷着她的裤腿儿,怕山风一吹会冷,还边卷边搓她细白的脚踝。
“没蹭破,但肿了。”
“哦。”
“膝盖——”他顿了一下,才道:“要回去脱了看才知道。”
昨晚临睡前让她脱小件儿的事还记忆犹新。
一想到回去又是孤男寡女,裴芷抿了下唇低头不语。
他倒是像忘了似的改蹲为单膝下跪,朝她拍了拍自己肩头示意:“上来。我背你下山。”
裴芷愣了一下,她没觉着自己摔一下就虚弱到需要背下山的地步。半扶着他试图起身,针扎般细密的疼又猛地涌了上来。比刚才更甚。
往下望一眼漫漫下山路,突感绝望。
他催促:“快点儿,趁还有太阳,看得见路。”
雨后斜阳落日,余晖铺满半边天。
裴芷趴在他肩头,手臂绕过脖颈交缠在一起。
随他一走动,小腿忍不住无聊地晃悠起来。
好多次都是他伏在她颈边说话,这会儿完全调换角色。她不开口,呼吸也浅浅洒在他耳侧。
一偏头,便能偷看他一眼。
当然,他亦是如此。
天光温柔,人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