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戚美玲,是生生斩断了我的那根弦的。
那一巴掌,打得我魂不附体,看着倪星桥印着她掌痕的脸,我的肉躯都被轰炸得四分五裂了。
我不仅自己活得一塌糊涂,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戚美玲说得没错,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那天的混乱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尽力去拼凑那些片段,我始终没法按照完整的时间线去将其一一复原。
想不起来全貌也好,糟心的事,想它干嘛。
我只能记得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跟她一起死的,可是当我回头看见站在那里的倪星桥时,我又舍不得
我这辈子唯一想得到的,仅有的盼头。
戚美玲总说我该死,可既然我都被生下来了,凭什么我就该死呢?
死也行,但起码让我至少满足一次吧。
我跟戚美玲对峙,她杀红了眼,我也彻底不对她抱有什么幻想了。
别人的母亲是母亲,我的母亲,视我为仇人。那就彻底反目成仇吧,我们也都痛快些。
后来我想,其实不如那天我们都死了,如果死在那个时候,倪星桥或许后来能过得稍微好一点。
只可惜,我到底还是个自私鬼,为了满足自己来这人间走一遭唯一的心愿,苟活下来的时候庆幸又狂热。
我不管不顾地逃,以为能逃到世外桃源。
可那时候的我到底还是个愚蠢的笑话,自以为是、自作自受。
我以为那天起我就摆脱了戚美玲,可我明明应该想到的,只要我们都还活着,我就摆脱不了她。
有过那么几天安生日子。
爷爷以前偷偷给我的零花钱和压岁钱都被我攒下来,原本是打算用来给倪星桥买各种节日礼物的,却没想到在那个时候救了我一命,让我能租个脏乱差的群租房,好歹有了落脚的地方。
那短短几天,是我难得快活的日子。
躲在那里,每天期盼倪星桥的到来。
就像寒冷冬夜的行路者期盼每天的日出。
那个时候,我的很多问题就已经开始显现了,只不过我还没有意识到。
我只要睡着就会做梦,但凡做梦就是噩梦。
我时时刻刻在梦里被戚美玲纠缠,她有的时候只是看着我笑,有的时候一刀一刀往我身上扎。
梦醒的时候,我不会觉得松了口气,没有“还好只是梦”的感觉,相反的,我当它是预言,总觉得那,些梦里的画面迟早都会成为现实。
噩梦纠缠我,索性我就不睡了。
只有倪星桥在的时候,我抱着他能安稳地睡个好觉。
我喜欢抱他,喜欢亲他,也尝试着把那天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我想彻底地拥有他,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在他身体里留下气息。
我好像在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我们都还真实存在着。
我想是攀附在他身上生长的藤蔓,根已经烂了,为了不被他嫌弃,伪装出鲜活的表象来。
我疯狂地想占有他,可那个时候的他,有一些异常,我却没能及时发现。
归根结底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