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歇笑着撇嘴：“我还以为他会反驳我，说他跟那位封机长根本不是一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陆家的团圆饭气氛很好，陆 清和陆迟歇都带了另一半回来，饭桌上谈笑风生，谁都没提那些叫人不愉快的事情。

陆 清说起他们明年打算结婚，沉默寡言的陆 深闻言看了眼她和她男朋友。

陆 清一直对自己的人生有明确规划，说三十岁结婚就三十岁结婚，也找到了合适的人，在这一点上，他远不如陆 清。

他们爸妈自然是最高兴的，眉开眼笑连连说好。

陆迟歇和凌灼一起举杯向陆 清道喜，轮到陆 深，他也举起酒杯，冲陆 清和她男朋友真诚说了句：“恭喜。”

陆 清看着他，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谢谢。”

吃完饭，陆 深独自一人去外面院子里抽烟。

他最近烟瘾重了不少，失眠睡不着觉的夜里，只能靠抽烟缓解过度压抑的情绪，但也只是饮鸩止渴，或者说恶性循环。

靠在墙角怔神间，他看到凌灼单独出来，给他们妈妈养的狗送吃的。

凌灼回头也看到他，迟疑了一下，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陆 深淡淡点头。

在凌灼印象里，几乎从没看过陆 深笑，他似乎一直都这么严肃，让凌灼有些怵他。

打完招呼凌灼感觉到莫名的尴尬，说了声先进去，陆 深却叫住他，烟雾后的眼睛有些模糊不清：“从前我问过你，两个男人，没有婚姻维持的关系能走多远，你说在于个人，现在呢，想法还是没变吗？”

凌灼忆起自己第一次正式见陆家人，和陆 深之间那段不尴不尬的对话，不好意思道：“我的想法一直没变， 清姐那样能跟爱人光明正大地拥有合法关系当然好，我跟陆迟歇虽然没法像他们一样，不过也没差，我对自己和他都有信心，这就行了，而且，我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对外公开，阻力肯定会有，我都做好准备了。”

虽然难为情，却能坦荡承认所爱，陆 深看着这样的凌灼，有些无言。

凌灼注意到他似乎不太对劲，烟头快烧到手指了也没反应：“深哥？”

陆 深回神，掐灭了烟。

凌灼瞧见他一瞬间慌乱的神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陆 深的印象或许过于刻板和先入为主，犹豫之后，劝了句：“深哥，你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少，陆迟歇都戒烟了。”

陆 深：“……谢谢。”

陆迟歇在里面叫人，凌灼应了一声，赶紧进去了。

陆 深无意识地摸着烟盒，封肆留下来的烟只剩下这最后一盒。

抽出一根，重新点燃。

他也想像陆迟歇和凌灼那样，坦诚一些、潇洒一些，可他不是他们。

对他来说很难，真的很难。

半夜，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陆 深浑身大汗地睁开眼，梦里的场景刺激着他的神经，那些恶臭腐朽的味道像还在鼻端，让他几欲作呕。

好不容易平复过快的心跳，陆 深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他一共也就睡了三小时不到。

原以为回来父母家能稍微睡得好一点，结果还是一样。

头疼得厉害，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但没有了睡意，陆 深撑起身体，靠在床头，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点开手机微信，点进那个这段时日反反复复盯着看的头像。

反应过来之前，一句“新春快乐”已经发送了过去。

手指停在撤回键上，犹豫了两秒，还是算了。

他确实期盼着封肆能回复他，跟他说点什么，哪怕一句也好。

天快亮时，陆 深干涩充血的眼睛依旧在盯着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