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渺渺又接着:“总之比不认师门、背叛祖宗的人好得多!”
沈灯大笑,对曲青君说:“这小姑娘有你当年几分性子。”
两个孩子跑了出去,曲青君问栾秋:“这男孩儿是你的徒弟?你有资格收徒了?”
栾秋脸色更糟,没打算回答。
听说曲青君带着人马和财物与山庄分裂、另立门户的时候,李舒以为她是那种严厉可怕的人物。
听说曲青君照顾栾秋、栾秋把她当作母亲的时候,李舒以为她或许像四郎镇上随处可见的中年妇人,温柔与平庸已经成为她们最紧密的皮肤,任何小孩儿见了她们,都要放下玩心戒心,喜滋滋扑进她们怀里去的。
但曲青君和这些印象截然不同。
她是李舒没见过的那种人:所有人站着,她坐着,姿态闲散,像在河边歪躺吹风,而不是身陷一个充满敌意的帮派。她能穿过金羌的狂风,能翻过谁都走不过的雪山,像飞过苦炼门上空的赤眉大鹰。
目光扫到李舒身上,曲青君招了招手:“浩意闲人,过来过来。听说你帮江湖帮派起名字?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也想个名号,响当当的,说出去能吓人一跳的。”
李舒内心已如刺猬,浑身的刺都挣了起来。这里没有他的同伴,连栾秋也不是同伴——
“你和山庄、和我们的事情,跟他无关。”栾秋说,“不得为难他。”
曲青君看看栾秋,又看看李舒,笑道:“是有副好皮囊,难怪你喜欢。”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李舒,栾苍水更是吓得立刻从李舒身边弹开,仿佛他身上有牛大的跳蚤。
曲青君托着下巴笑:“喜欢到连最舍不得的东西都给了他。”
气氛完全变了。
窃笑的云门馆弟子,震惊的谢长春和栾苍水,一脸看好戏表情的金满空和沈灯,所有人都因曲青君的两句话,把注意力转到了李舒身上。
“曲馆主有一件事情说错了。”李舒开口,“那玉佩不是栾秋送我的,是我骗来的。”
栾秋静静看他,李舒根本不回应他的目光:“浩意山庄穷得一干二净,难得栾秋身上有这么一件好东西,我既然决定要走,自然得为自己筹谋一些路上的盘缠。”
“你要走?”栾秋问,“什么时候决定的?”
李舒假笑:“昨夜。”
谁说话,大家伙儿就看向谁,眼珠子左右溜达。端了冷茶进来的曲渺渺和卓不烦错过关键部分,有些茫然地在沈灯和曲青君面前放下茶杯。
李舒想了想,又说:“栾秋和我不是那样的关系,可退一万步说,那真是栾秋送我的,又有什么不对?江湖上这样的事情也不罕见,好友之间互赠礼物,实在稀松平常。我听闻明夜堂堂主和阳狩也……”
沈灯正喝着茶,差点儿呛得仪态尽失。
云门馆弟子嗡嗡议论起来:果真如此,早看那岳莲楼不男不女,原来是这样……云云。
“嗯咳。”沈灯响亮地清嗓子,狠狠瞪一眼满脸得意的李舒,迅速拉回话题,“青君,说正事。”
正事要着落在沈灯手里的匣子上。
明知道明夜堂是龙潭虎穴,却仍旧潜入明夜堂杀人盗扇,可见那精金武器对英则来说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