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先去前堂看看,前堂放着空置的药柜子,角落放着一些桌椅板凳,仔细看了看,在药柜的最里头,找到一个大概十斤装的酒坛子,另外就没有了。

屋里屋外找了一圈,除了这个酒坛子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发现。

算了,明天去酿酒厂问问。

杂物间的小酒坛搬出来洗洗涮涮晾干,搬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没抱稳,酒坛子从她手中滑落,砰地一声掉落地上。

好险没有摔碎。

抱起坛子走了两步,感觉不对劲,刚才那声,不像是坛子掉到地上该有的声响,撞地上声音应该更实在一些,她怎么听出了空气感呢?

回头仔细查看,好家伙,扫开地上的那层土,揭开木板,下面居然是空的。

好多年没打开的地窖,突然打开,香浓的酒味飘出来,熏的她往后仰。

云端对白酒没什么特别爱好,也不像那些长期喝白酒的人能品出什么酱香、清香的不同,就是大概知道什么味儿,社交的时候也能喝上几杯。

她爷爷存的酒,明显和她之前喝的白酒不是一个档次的。

地窖里酒味儿太浓,她不敢点煤油灯进去,去屋里拿了个手电筒,顺着架好的梯子下去。

手电筒的光线扫过整个地窖,这个地窖挖的深,也挖的大,差不多把外面院子地下全部掏空了。

地窖里依次摆放着大大小小数十个酒坛子,每个酒坛子上还贴了标签,大概写了一下,是某年某月存的酒,有些里面泡的是药酒,又专门另写了一张签子,比如最常见的跌打酒、滋阴养肾酒。

地窖里存的酒,年份最短的也有六七年,年份长的,还有建国前的酒。这种二十年以上的酒,她连坛子都不敢打开,生怕影响保存。

从年份上看得出,爷爷在的时候,应该是每年都买了几坛酒存着。

现在她想买一坛几十斤的酒存着,那可不容易。

之前也没注意,哪些单位有酒票来着?能搞到酒票她也想存一点。

地窖里有几个酒坛里面剩下的酒不多了,她把里面的酒倒腾出来,倒到小酒坛里装着。空坛子搬出去,留着酿葡萄酒用。

傍晚,等张红明夫妻俩下班了,云端专门去找他们。

“什么,你想买酒?”

云端点点头:“我爷爷以前每年都要买几坛酒存着,我想着,这也是好事儿,酒不是越陈越香么。”

“咱们酿酒厂出去的都是瓶装酒,一坛一坛的酒,酿酒厂里最小的坛子也是三十斤一坛,酒票不好弄。”

罗桂芳拍了丈夫一下:“不好弄又不是不能弄。”

罗桂芳对云端说:“这个事儿包我身上了,我给你换去。”

她是做后勤工作的,接触的人多,有渠道能弄到酒票。现在这个年代,粮食才是最重要的,酒这个玩意儿,如果不是送礼,自己家喝不喝无所谓。

“那就先谢谢罗婶了。”

罗桂芳拉着云端细谈,问她想怎么换,用粮票换还是用钱。当然也可以用其他票换,不过肯定有人不乐意,还是钱和粮票好用。

梁怀瑾和孟叔叔都给她寄过粮票,她自己也在金水市换了一些,手里粮票富余得很。

云端一下拿出六十斤粮票吓了罗桂芳一跳:“你不会把粮票都给我了吧?你们家冬天吃什么?”

“哈哈哈,那肯定不能。”

她家吃的粮食都是陶艺馆餐厅里面的,还有一些跟人换的一些杂粮,粮票放着放着就多了。

罗桂芳说:“你给的粮票有点多了,就算换五十斤的酒票也用不完。”

“那就多换点,能换一百斤最好。”

“那我先去打听打听。”

后面几天,云端在家折腾葡萄酒,罗桂芳揣着云端给的粮票活动开了。

罗桂芳换的酒票太多,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厂长耳朵里去了,把罗桂芳叫去办公室。

罗桂芳心里早就打好了腹稿,厂长问,她马上就说:“这是帮云端换的,我们家什么情况领导还不清楚吗?喂饱一家人的肚子都费劲儿,哪里有这么多粮票来换。”

“云端是谁?”

“云端啊,我家邻居。云归林你认不认识?早年间每年都要找酒厂买几坛做跌打酒,云端是她孙女。”

“云老爷子我记得,她孙女干什么的,怎么有这么多粮票。”

“那就说来话长了。”罗桂芳绘声绘色地把云端去西南附属医院工作,找了个当兵的男人,带着孩子回老家养病噼里啪啦地说完。

“她家不缺粮票,永平县那边还有长辈补贴,日子过得宽松,才有心思存点酒。说起来,别看一坛子两坛子酒看着多,她肯定要走人情,送出去后家里也剩不下多少。”

厂长点点头:“只要符合规定,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罗桂芳明白,连忙说:“我们就是私下换一换,可不敢高调。”

厂长清了嗓子:“那啥,我这里有三斤酒票,你看……”

“换,那肯定换。”

为了谢谢云端对小儿子的照顾,云端的事情,罗桂芳当作自己的事情去做,没几天就给她换好了酒票。

罗桂芳自己贴补了一些粮票,给云端凑够了九十斤,为了好搬运,就换成了三坛三十斤装的酒。

云端问明白罗婶子补贴了多少斤的粮票之后,也没给她粮票,而是凑了个整,从米缸里装了五斤精米给她。

“这多了吧。”

“不多,您拿着。”

罗桂芳爽朗一笑:“那我就拿着呢。酒厂那边不用你去,回头叫你张叔给你搬回来。”

“那就麻烦张叔了。”云端把钱转交给罗桂芳。

有张红明夫妻俩帮忙,云端心心念念的两坛子酒晚上搬到了家里,按照爷爷的习惯,云端给酒坛贴上日期,放到地窖里。

看了一眼角落的药酒,云端双手叉腰走了两步,反正她也没事儿,有空研究研究药酒试试?

云端装了一斤跌打酒,一斤养肾酒,第二天傍晚,吃了晚饭后,提着药酒去小师叔家。

白芷是个识货的,一闻就知道:“这是你家的药酒?当时你爷爷走的时候,把你家收拾了一遍,只在前堂看到半坛子没有卖完跌打酒,我以为没有了。”

“我也是收拾家里的时候才发现爷爷藏了几坛药酒,算一算年份,至少五六年了。”

白芷自斟自饮,抿了口滋阴养肾的酒:“啧,肯定有了。”

云端又说:“我昨天凑粮票买了两坛酒,我闲着没事儿,想试试自己泡药酒,师叔有方子吗?”

“有,怎么没有,方子还是你爷爷给的。你等着,我给你拿。”

白芷是个痛快人,去卧室一躺,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翻旧了的书:“这是你爷爷当年交给我的,里面药酒的方子都是他记录下来的,我跟着学了一些。你拿回去试试。”

“哦。”

“你有兴趣学医,相信你爷爷九泉之下也会感到高兴。你爷爷的行医手札,在你家堂房梁上,你也可以拿下来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

云端一个头两个大:“我就是想搞点简单的,泡泡药酒什么的,学医我不行的。”

白芷眼睛一横,凶巴巴地骂她:“你是蠢吗?怎么说你也是高中读毕业了,学医怎么不行?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白芷突然又换了个思路:“你看看你,现在看着还年轻,等过几年上年纪了,你肯定满脸皱纹,老得不行。”

“……”

“中医好呀,你爷爷的手札里记载了美容养颜的方子,等你学会了,调理好身体,最后还不是你自己受益?!”

“……好吧。”

云端拿着药酒的方子,不敢在屋里多待,赶紧溜出来。

院子外面,梁辰和白辛夷他们在玩足球,杜小兰在一边看。

杜小兰看她表情不对:“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被你小师叔骂了?”

“小师叔叫我学医。”

杜小兰看了眼屋里,小声说:“别理他,他偶尔就是这个样子。辛夷和沉香对学医都没什么兴趣,他想起来就要骂他们一顿。”

云端心有戚戚:“我现在不敢进去,我准备撤了。”

梁辰不想走:“妈,再玩一会儿嘛。”

“天都黑了,别玩了,明天你自己早点过来玩儿。”

“再一会会儿。”

“一会会儿多久?”

“半个小时?”梁辰试探着问。

云端看了眼时间:“说好半个小时。”

“嘿嘿,知道了,我说话算数哒。”梁辰跑开,一脚把足球踢过去:“春哥,接住。”

“好嘞,我来啦!”

云端躲在屋外面,跟小师婶说说闲话,本来都要走了,白芷把她叫进去。

云端连忙给小师婶使眼色,杜小兰拉着她,对白芷说:“你凶什么凶?云端给你送药酒过来,你还骂她,像不像话?”

白芷暴躁:“我哪里骂她了,叫她进来我给她把个脉。”

“哦哦,我来了。”

云端进去,还不忘把小师婶拉上。

白芷一看她那怂样就来气,把完脉之后:“行了,以后不用来我家了,你现在壮得跟头牛一样,以后也用不上我了。”

云端抿嘴一笑:“小师叔,时间不早,我就先走了。”

云端拉着儿子溜了,好几天都不敢去白家和医院那边。

等到十月底,霜降之后,凤凰县运来了一批苹果,凤凰县周边的苹果树也飘着苹果的香味。

隔壁张家早上去菜铺买了几斤苹果,给云端送了几个。云端顺势把天坑里的苹果拿出来,给张家和白家送了一些。

第二天下午,不用劳动的一年级小朋友在家瞎玩儿,白沉香跑到家里来:“白阿姨,你家买的苹果好脆好甜呀。不像我妈买的苹果,都是绵的,一点都不脆。”

云端笑着指了一下堂屋的筐子:“想吃自己去拿。”

白沉香跑进去:“哇,怎么这么多。”

“那可不是,要一直吃到过年呢,这么一筐苹果可能都不够。”

白沉香羡慕了,他妈就买了几斤苹果,吃两天就没有了。就算不好吃,想吃多的都没有。

梁辰以为白沉香不好意思,主动给他挑了一个大的:“你吃。”

白沉香才不会不好意思呢,嗷呜一口,咔嚓咔嚓,一个大苹果吃下肚,呃~有点撑。

刚吃了午饭不久,还没消化呢。

云端:“吃撑了别坐着,溜达溜达消消食。”

溜达有什么好溜达的,梁辰的足球拿出来,两个小朋友在院子里踢过来踢过去。隔壁听到动静的张建军,也跑过来加入。

张彩玲拿著作业本跟过来:“张建军,你的作业还没做。”

“哎呀,等我玩够了再做。”

玩儿还有玩儿够的时候么?张彩玲着急:“妈说了,等她下班回来检查,你要作业不写完,肯定挨揍。”

“我做的完,你别催!”张建军冲白沉香大喊:“踢给我。”

“来了!”

云端出马了:“这会儿两点钟,你们玩到三点就不准玩了。都给我写作业。”

“哦。”

云端拉张彩玲坐,塞了个苹果给她:“你吃个苹果歇一会儿,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张彩玲这个小姑娘,她每次看到她不是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就是在家看书。她弟弟张建军经常过来玩儿,她几乎一次都没过来过。

“谢谢云姐姐。”张彩玲把书放到一边,抱着苹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