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爷好好审,审清楚!”顾砚看起来气坏了。
主管这一处码头的统领带着一队兵卒,一路狂奔过来时,黄显周已经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小凳子,坐下开审了。
统领赶紧指挥着诸兵卒护卫在顾砚四周,再把闲人往外驱出两步。
顾砚脸色缓和了些,可还是一幅气儿不打一处来,横着眼要找茬的模样。
黄显周这案子倒也好审,一大群汉子你争我抢,你控诉我,我控诉你,从这场架扯到那一场,从主战方扯到帮手,从帮手再扯到帮手的帮手。
姚先生蹲在旁边奋笔疾书,墨用的太快,黄显周一边问案,一边顺手给他磨墨。
两帮汉子你来我往,互相控诉,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姚先生写了厚厚一摞,写得手发酸发抖。
黄显周捧着那摞供状,送到顾砚面前。
顾砚一幅听晕了的模样,折扇啪啪拍在那摞供状上,“爷没功夫看这些废话,到底打了多少回,伤了多少人,死了多少?”
“回世子爷。”黄显周塌肩垂头,毕恭毕敬,“近一个月,大大小小,一共打了四十七场,伤了一百六十多人,重伤十二人,有的断腿有的断胳膊,暂时没死人。”
“四十七场!”顾砚一字一句,看向小统领。
小统领被顾砚狠厉的目光看的小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小的,小的……”
“世子爷,骆侍郎来了。”何瑞铭眼观六路,小声提醒了顾砚一句。
顾砚微微侧身,斜瞥向后看。
侧后,骆侍郎一只手提着长衫前襟,连走带跑,气喘吁吁。
离顾砚还有七八步,骆侍郎就急忙拱起手,“世子爷,不知道世子爷过来,下官……”
“说给他听!”
顾砚从黄显周手上拿起那摞供状,拍到何瑞铭怀里,示意何瑞铭递给骆侍郎。
黄显周转个身,对着骆侍郎,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原来,你们海税司治下的码头,这些扛夫不是卸货干活的,是专事斗殴打架的?”
顾砚半点好气都没有,不等骆侍郎答话,折扇挥了一圈,扬声问道:“这里有货主船家吗?说说,这么打架,耽误你们卸货没有?”
“怎么不耽误!”
“前儿在我船上打起来了,把我船上一根小桅杆都踢断了!”
“还有我的货,一大筐细瓷,被他们砸个粉碎。”
“大老爷们你们得好好管管了,乱了套了!”
“我那船货,到现在没卸呢,七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