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桩事儿,里外里就要折进去他一半身家,可这两桩事之后,谁知道还有什么事儿!
比如这会儿,总会就在逼着他们卖织工了!
几个管事捧着册子飞快的说着各自的人手,轮到马管事,马管事上前半步,提着心陪笑道:“小的这里正好有一家三口,男人叫王缺西,今年四十岁,做木工。”
施六爷攒起了眉头。
“六爷听小的讲了就知道了!”马管事急忙解释了句。
施六爷哼了一声,示意马管事接着说。
“这个王缺西是外头买进来的,心眼不怎么灵光,六爷听他这名儿就知道了,阿缺西。
“王缺西十岁那年正式拜师学木工,别的木工五年出师,笨一点儿的,六年七年也就出师了,可这个王缺西,足足学了十五年才勉强出师。”
施六爷神情缓和下来。
马管事心里微松,接着陪笑道:“从出师到现在,王缺西在木作上又做了十五年了,整个木作上,就数他月钱最低,实在是烂泥糊不上墙。
“王缺西的媳妇姓张,今年三十四岁,当年做学徒的时候,王缺西媳妇也算手巧,可还没出师,就被卷轴砸掉了右手拇指和食指,中指也断了半截……”
“手指头都砸掉了,这还能叫手巧?”施六爷冷哼了一声。
“是是是,比王缺西好一点点。这些年,王缺西媳妇就在织坊做做杂工,右手残了,干不了什么活,只能抵半个人用。
“王缺西媳妇有个老娘,倒是个不傻不残的,可今年整六十了。”
马管事微微抬头,小心的看着施六爷。
施六爷眯着眼,片刻,嗯了一声,“给王缺西改个名儿,叫王大贵吧,六十岁那个改成五十,让王缺西媳妇把手包好。”
“是是是!六爷放心。”
马管事如释重负,连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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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织跟着长随进了客栈,紧张的心砰砰乱跳,头一阵接一阵发懵,时不时用力眨一下眼,急切的寻找李小囡的身影。
李小囡正站在廊下看晚晴写当天的禀报信,下意识的抬头,迎上巧织急切无比的目光,忙抬手示意她过来。
李小囡的手刚抬起来,巧织就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冲过去。
李小囡拉着巧织,往旁边过去几步,“出什么事儿了?”
“没,是,姑娘……”巧织紧张的两颊绯红,鼻尖一层细汗。
“你别急,慢慢讲,先吃颗糖吧,我从嘉兴带过来的,可好吃了。”李小囡摸了块狮子糖,剥开油纸送到巧织面前。
“姑娘我……”
“先吃糖。”李小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