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十五元宵佳节,洛金玉思念母亲,提笔所写皆是悼母之辞,然而写得扭扭曲曲,不堪一看,顿时便千愁万绪都涌上心头,憋红了眼眶。
赶巧,沈无疾提早回来了。
沈无疾就盼着洛金玉开开心心的,又向来喜爱他的才华,羡慕别人家能挂他的字,可惜自个儿只有那“八字真言”和一只绿毛龟。
如今他抢着拿走洛金玉的字儿,心中道:你是用着咱家府里的笔砚纸墨写的字儿,咱家拿了它,也不算明抢!看你好不好意思要回去。
沈无疾这样想着,喜滋滋地展开一看,笑意顿时凝固。
他有些讶异地看着纸上那别扭的字,翻到下一张,仍然是如此,再翻下去,竟是一张不如一张。
这字儿还不如他自己写的,哪里和曾经那洛金玉一手令人称绝的字儿有半分相似?
沈无疾抬眼看向脸色苍白的洛金玉,目光缓缓地落到他藏在袖中的手上,问:“你的手怎么了?”
洛金玉垂眸道:“病了些日子,没力气而已。”
“你当咱家没生过病?”沈无疾皱起眉头,放下这叠纸,伸手去拽洛金玉的胳膊。
洛金玉也微微皱眉,侧过身去躲避,低声道:“公公自重。”
“少废话!”沈无疾拉着他的胳膊,一把扯开宽大的衣袖,将洛金玉的手翻过来一看,便看见了洛金玉指腹上面的划痕,“哪儿来的?昨儿还没见手伤了,怎么回事?”
“没……”
“不说是吗?”沈无疾气得朝门外骂道,“把西风——”
“不关西风公公的事!”洛金玉怕他又迁怒于西风,忙道,“你别叫人!”
沈无疾回过头来,阴恻恻地盯着他:“若想咱家不叫人来,你便老实着点儿。”
洛金玉:“……”怎有种被东厂刑讯着的感觉呢?
沈无疾又问:“没涂药?”
洛金玉道:“药还没拿来,伤都好了。”
沈无疾瞪他一眼,扭头又叫:“来人,打盆热水,拿金创药来!”
“无妨——”
“咱家口渴行不行?”沈无疾再度瞪向他。
洛金玉:“……”你若真这么渴,就……行吧。
沈无疾自然不是真口渴,他让人端来热水,拿来药,便让人出去,自个儿站在洛金玉身旁,先试了试水温,这才握着洛金玉的手浸入盆中,用棉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洛金玉的指腹与手心。
些许是热水的水汽儿上了脸,洛金玉的面颊有些发烫,从指尖到心中都有些痒痒的,仿佛是有一条小毛虫顺着这热水与伤口,钻进了血脉里面。
洛金玉想将手抽出来,可沈无疾的力气大,牢牢抓着,不让他走。若要再勉力挣扎,恐怕水盆都要打翻,那倒也没有必要。
沈无疾蹙着眉头将洛金玉的手洗干净,扯下另一条干净的棉巾给他擦拭干净,一面问:“你还没说,怎么来的伤。”
洛金玉道:“我不擅手作,本想修补彩灯,但……”他有些难堪地笑了笑,看向窗前架子上的那灯,“磕磕绊绊的,没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