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沈无疾只能柔声道:“是咱家不好,忽然提起你的伤心事。”
洛金玉已擦去眼泪,放下衣袖,看了沈无疾一眼,又觉得羞耻无比。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的连几岁幼童都不如,实在是……实在是丢人。
沈无疾看出他窘迫模样,忙劝慰道:“你待母亲至孝,乃是至纯之人,为她落泪,不是羞耻之事,可别胡思乱想。”
洛金玉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更热,低头不语。
“再者说了,”沈无疾又道,“你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你母亲又是慈蔼之人,与你母子情深,你便是有些依赖她,也算不得丢人的事,咱家还羡你命好呢。像咱家,极小便没了父母,独自一人,连他们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叫什么名儿也不记得,因此说起来,方铁石心肠,没什么感触。相较起来,还是你这样好。”
洛金玉见沈无疾为了安慰自己,连他的伤心事都说了出来,忙道:“多谢公公劝慰,我没事,公公不必……”
“都说了咱家是铁石心肠,其实说起他们,也没什么感触,你不必担心。”沈无疾笑了笑,温柔道,“倒是你,能不再难过就好。”
洛金玉点了点头,振作精神,道:“还是说回正事。”
见他如此,沈无疾哪里还敢多说别的半句,生怕他又难过,忙顺着道:“你是否有什么提议,尽管说就是。”
“一则,我无心仕途前程,二则,我虽然学了兵法课,却自己知道是学艺不精,纸上谈兵,不敢妄自托大,怕误了大事。可我想起一可信之人,觉得可以向公公推荐。”洛金玉娓娓道来,
“我有一位师哥,名叫明庐,乃是我启蒙恩师之子,他性情不羁,自幼不爱诗书,独爱兵书,可惜他因家世缘由,恩师不许他投身军中。后来他少年时拜了隐士高人为师,学习武艺,在江湖上好似颇有些名声。在下心想,邙山匪徒自命绿林好汉,想必与江湖有些牵扯,不若请我师哥出手相助,也省些曲折。何况,我师哥与朝廷没有前缘纠葛,想必也不会误了公公的计划。”
沈无疾听不得洛金玉夸别的人好,更听不得洛金玉一口一个“师哥”,叫得这么亲密甜腻,心中泛酸,不由得冷笑道:“什么明庐,听都没听过,哪来的名声。”
洛金玉倒是习惯了他这说话,并不以为意,想了想,道:“师哥因执意学武,被他父亲逐出家门,改了个名字行走江湖,也省得惹事牵连家中,难怪公公不曾听过他这个名字,但他后来的名字,或许公公有所耳闻。”沈无疾不屑道:“叫什么?”
洛金玉认真地回答:“明月。”
沈无疾嗤笑了一声:“明——”他一怔,看向洛金玉,问,“什么?”
“明月。”洛金玉重复了一遍。
沈无疾想了想,道:“可是那位新任武林盟主明月?他是你师哥?还是恰好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