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阁老点点头,又道:“既然没犯事儿,怎么要把他放在火上烧呢?”
皇上笑道:“是啊,他没犯事儿,谁要把他放在火上烤呢。”
看似只是皇上陪着老耳昏聩的喻阁老在说笑,其他人却心里都各有想法,君太尉笑了笑,陪着笑道:“是啊。”
兵部尚书便从君太尉这话中得了些信儿,忙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拱手内疚道:“微臣愚昧,可算知道是哪儿说错了……”又对沈无疾道,“沈公公,如皇上所言,我是一时嘴快,我一个粗人,嘴笨,心直口快,没多想,绝无别的意思。”
沈无疾仍在那没动。
皇上板起脸,朝沈无疾道:“你也差不多得了,起来,这儿都是肱骨大臣,为你耽误时候?”
沈无疾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惶恐。”这才爬起来,退到皇上身后,屈着膝盖,将腰弓得更低,一动不动。
皇上道:“行了,钱卿,你要说什么?”
见状,展清水这才松开兵部尚书,退回自个儿位置上。
兵部尚书暗自深呼吸,道:“吴为虽在兵部做事,说来难堪,他着实是没什么建树的。微臣也惭愧,吴国公父子二人为国尽忠,微臣向来钦佩,因此私心里也盼着吴为能多些出息,可实在也是……无能为力。”
这事儿满朝也都是知道的,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没人会怪兵部尚书。
皇上耿直道:“唉,朕也知道,不怪你,没法子的事儿。这不,就让他出去历练历练,说不定呢,不都说鹰学飞就是被父母推到悬崖上,逼出来的吗?”兵部尚书叹气:“可他如今一而再地告病拖着,这事儿……都成了笑话。”
皇上道:“唉,谁说不是呢,朕也头疼。那你究竟是想说什么?”
兵部尚书往地上一跪,恳切道:“臣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要让吴为去邙山了。”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皇上身后的沈无疾,道,“若真让吴为在邙山出了什么事,可……唉,可就是伤了人心啊!”
沈无疾仍卑躬屈膝着,低着头,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闪过嘲笑之色。
若他猜得没错,兵部尚书这招叫以退为进,表面上是为吴为求一条生路,实则是为了激怒他。吴为如今告病拖着不走,沈无疾也没搭理,大家都装傻,装着装着,说不定就不了了之了,可这位钱大人偏偏就要提出来说。
若沈无疾真是为了逼死吴为,又本就性情乖僻,难保不越听人这么说,越要对吴为动手立威,不定就要逼着“病中”的吴为前往邙山。
可若沈无疾对今日钱大人所说的话毫无反应,一反常态,竟没因此有所动作,难免会令人起疑,那沈无疾原本要借吴为剿匪一事收晋阳驻军兵权的事,难免……
沈无疾忽然心中一动。
这位钱大人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试探!
沈无疾飞速地思索着。